‘怎么办?她若执意不肯……难道真要走到那一步?’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苏烬鸾手持冰剑,乌黑的长发血染狂舞,眼神猩红如血,不顾一切向他扑来的景象。返虚期的拼死反扑,即便她根基有损,也足以拉着他同归于尽,更别提事后阁主的震怒和门规的严惩
冷汗,无声地浸透了他内里的衣衫,黏腻冰冷。他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决定再施加一点压力,但必须极其小心,不能触碰那条红线
“师姐,”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急切,“师弟明白您的顾虑。您担心阁中变动,担心……您在意的人或事受到打扰?”
他含糊地指向内室方向,不敢直接提“枢慈”二字,“师弟在此,可以向师姐立下心魔大誓,若得师姐成全,师弟继任大长老后,必保孤鸾峰清净如初!师姐您在意的一切,绝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干扰!师弟所求,仅为权位,为宗门效力,绝无半点加害同门之心!”
他举起右手,作势欲发下清澜界最严苛的誓言,姿态决绝
然而,就在他话语刚落,情绪最为激荡,试图用誓言取信的瞬间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洞府中却清晰无比的开门声,从通往内室的通道方向传来。
二长老和苏烬鸾的身体同时一僵
二长老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惧,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内室通道的阴影里,枢慈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赤着脚,清澈的瞳孔在明珠幽光下仿佛蒙着一层薄雾,正静静地、毫无情绪地看着外间,看着石桌旁的二长老。那目光,纯粹、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感
这一瞬间的变故,如同惊雷劈在二长老头顶,他精心维持的镇定瞬间崩塌,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绝无加害之心”、“绝不打扰”,转眼间他试图回避甚至恐惧的“软肋”就自己走了出来,这简直是对他所有算计最赤裸的嘲讽和打脸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仿佛看到苏烬鸾眼中瞬间爆发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她体内的灵力几乎不受控制地要爆发,袖袍下的手猛地握住了腰侧平时别剑的地方
只不过那里空空如也,她现在是只穿了件绸衣
苏烬鸾在枢慈出现的刹那,她已如鬼魅般挡在了枢慈与二长老视线之间,将她完全护在身后
她没有立刻爆发,但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度危险,那冰冷的威压让洞府内的温度骤降,石壁上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她看向二长老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审视,而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警告与杀机
“妈妈?” 枢慈平静无波的声音在苏烬鸾身后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也像一根针,刺破了二长老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二长老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和平谈判,在这一声“妈妈”和枢慈的注视下,已经彻底破产,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为公”之言,在苏烬鸾眼中恐怕都成了欲盖弥彰的笑话,她绝不会相信一个在枢慈面前暴露了惊惧和失态的人,她一定已经觉察到了自己可能会用枢慈作为威胁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有任何一丝异动,哪怕是一个眼神不对,苏烬鸾凝聚的冰剑就会瞬间洞穿他的咽喉,他甚至可能没有拔剑的机会,和平夺取权力的美梦,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师……师姐……” 二长老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几乎语无伦次,“误会!天大的误会!师弟绝无他意!绝无他意啊!”
他不敢再看枢慈的方向,目光慌乱地扫过苏烬鸾冰冷的脸,又扫过地上自己放下的佩剑,最后只能深深地、几乎将腰折断般再次躬身行礼,姿态狼狈不堪
“枢慈小友……抱歉惊扰……师弟……师弟这就走!这就走!” 他几乎是哀求地说道,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方才所言……师姐……师姐请再慎重考虑!师弟……告退!”
他不敢再等苏烬鸾的回应,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地转身,几乎是扑到门边,抓起地上的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洞府石门。那动作之狼狈,与他来时那刻意维持的从容恭敬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石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洞内那令人窒息的杀意和冰冷
二长老站在孤鸾峰顶的寒风中,浑身被冷汗浸透,夜风一吹,刺骨的冰凉。他大口喘息着,心脏狂跳不止,握着剑柄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浕雪洞石门,眼中充满了后怕、不甘、怨毒以及更深的恐惧
和平谈判的路,似乎被他自己堵死了。苏烬鸾那最后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动用那个“把柄”?可那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他仿佛已经看到苏烬鸾彻底疯魔,血洗云影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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