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的波斯邸前人头攒动。李承乾被一阵异域香料的气味吸引,只见粟特商人阿尔兹正捧着一盆雪白的花卉叫卖:"大食国奇花'白叠子',十贯一株!"
太子瞳孔微缩——那分明是棉花!他前世在新疆考察时亲手采摘过的棉桃,此刻竟被长安权贵当作观赏花卉。
"此物在我家乡唤作'穷人的丝绸'。"李承乾故意用粟特语说道,惊得阿尔兹手中铜盆当啷落地。
"贵人竟识得此物真容?"阿尔兹压低声音,"可惜种子都被大食人煮过..."
当夜,东宫暖阁里摆着三盆"白叠子"。老农周德旺捏碎棉桃,摇头叹息:"籽粒瘪瘦,怕是难发芽。"
"未必。"李承乾取来《西域图记》,指着高昌国条目:"此地有野棉,植株矮小却耐旱。"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崔家别院也养着十几盆..."
长孙冲闻言色变:"殿下莫非想——"
"不偷不抢。"太子微笑,"明日放出消息,就说东宫愿用琉璃镜换白叠子。"
三日后,崔府管家趾高气扬地推着板车来换琉璃镜。车上棉株的根部都裹着长安少见的赤褐色泥土。
"陇西的土。"孙守真捻着土粒冷笑,"崔氏在秦州有庄园。"
李承乾却盯着那些被刻意折断的侧枝——断口处隐约可见芽点。他立即命人将枝条插入掺了马粪的温床,七日后竟真有两株抽出了新芽!
五月端阳,将作监的密室里,一架奇怪的织机正在运转。老工匠按太子画的图样改造了传统绸机,但棉絮总是缠不成线。
"缺了关键物件。"李承乾喃喃自语。他前世参观过黄道婆纪念馆,却记不清细节。正苦恼时,忽见窗外孩童用树枝卷着柳絮玩耍。
"有了!"他夺过树枝在织机旁加了个卷筒,棉絮立刻被捻成了匀称的纱线。
次日清晨,守卫发现织机被人泼了桐油。所幸暗格里的图纸早已转移——那上面画着三锭脚踏纺车的雏形。
长安突然流行起一种怪病:贵女们穿着新制的"白叠衣"后,浑身起红疹。太医署查验发现,衣物竟被浸泡过荨麻汁!
"查!"李世民震怒。玄甲军突袭西市胡商店铺,在地窖里搜出与突厥往来的密信——原来这是要破坏棉布声誉!
李承乾却带着未染毒的棉衣走访民户。当贫家小女穿着暖和的棉袄在雪地奔跑时,围观的人群爆发阵阵惊叹。
腊月里,终南山的老兵送来急报:在北坡发现大片野生棉株!李承乾亲自带队采集,却在悬崖边遭遇埋伏。
"殿下小心!"独臂张忠推开太子,自己却被箭矢射中肩膀。那箭尾赫然缠着崔氏常用的青丝绳!
众人退回营地后,随行的孙守真从药囊取出一种紫色粉末撒在伤口上。"断肠蒿解药?"李承乾诧异道。太医点头:"上次突厥毒计后,下官就一直在研制..."
悬崖下的棉株在月光下泛着银辉,而山道上,更多黑影正悄然逼近。
悬崖边的混战中,李承乾拽着藤蔓滑下十丈峭壁。月光下,那些野生棉株的棉铃竟比栽培品种大出一倍有余。他顾不得手掌被藤条割得鲜血淋漓,迅速采集着棉籽。
"殿下快看!"随行的老农周德旺突然压低声音。岩缝深处,几株棉株的根部缠绕着奇怪的红色菌丝——这正是李承乾前世见过的抗旱菌根真菌!
上方传来追兵的呼喝声,一支火箭"嗖"地钉在他们头顶的岩壁上。李承乾急中生智,将随身携带的《齐民要术》撕下几页,裹着采集的棉籽塞进岩缝:"记好这个位置!"
回到长安的秘密工坊,李承乾手上的伤口还未结痂,就迫不及待地铺开图纸。前世在新疆博物馆见过的元代三锭纺车,此刻在他笔下渐渐成形。
"这转轮要枣木的。"他对工匠比划着,"三个纱锭呈'品'字形排列..."突然,他停住了笔——关键部位的联动装置怎么也想不起来。
"殿下可是要这个?"白发苍苍的织造匠赵婆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铜构件,"老身祖上是蜀地织户,这'三蹑'技法传女不传男..."
十日后,当第一缕棉纱从新纺车上源源不断地吐出时,李承乾才发现赵婆子的儿子竟在将作监当差——而昨日刚被崔家重金聘走!
太医署的药圃里,孙守真培育的棉株突然大面积枯黄。拨开叶片,可见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虫。
"棉铃虫!"李承乾捏死一只,黏液染红了指尖。这种害虫在前世新疆棉田常见,没想到大唐就有记载。
更糟的是,长安坊间开始流传"白叠招虫,祸及桑麻"的谣言。有人甚至声称看见棉田里的虫子飞入邻近的桑园。
"查。"李世民在朝会上冷着脸甩出一份密报。玄甲军连夜突袭,在崔家别院的地窖里发现了上百罐培养的棉铃虫,还有与西突厥往来书信——信中明确要求"毁尽唐棉"。
面对虫灾,李承乾想起前世的生物防治法。太医署的丹炉日夜不熄,终于从《神农本草经》中找到线索:"螳螂食蚜,七日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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