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光,对沉浸在幸福中的人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而对于深陷泥沼的人来说,每一秒都宛如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熬。
对叶尘来说,这一周是分裂的。
白日里,他扮演着苏语凝眼中那个温柔体贴、偶有心事的男友。他会陪她逛街,会为她做一顿不算丰盛但充满心意的晚餐,会在她讲述工作趣闻时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然而,每当苏语凝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臂,他脑海中就会不受控制地闪过林婉清那晚惊恐躲闪的模样。那晚的谎言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与苏语凝看似完美的感情之间,每一次亲昵的互动,都让那根刺往里扎得更深。
而到了夜晚,当苏语凝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叶尘的另一半灵魂才会醒来。他会悄然起身,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任由猩红的火点在无边的夜色中明灭。他不知疲倦地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和力量,去调查那个名叫李阳的男人。然而,结果却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空白。李阳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幽灵,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可他所展现出的那份鬼神莫测的力量,却又真实得令人胆寒。那份力量超越了叶尘对武道的所有认知,每一次回想,都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战栗与无力。
他每天都会给林婉清发去一条问候的短信,内容苍白而客套:“今天感觉好点了吗?”“工作不要太累。”而收到的回复,往往只有一个冰冷的“嗯”字,或者干脆石沉大海。他知道,那晚他目睹了一切却无能为力的身影,同样是刻在林婉清心头的一道伤疤。他不敢去见她,既怕勾起她痛苦的回忆,也怕自己无法面对那双曾经清亮如今只剩惊惶的眼眸。
对于林婉清,这一周则是地狱。
星河湾的别墅,曾经是她奋斗多年的骄傲,如今却成了一座囚禁她恐惧的华丽牢笼。她辞退了所有的佣人,不敢让任何人靠近。白天,她拉上所有的窗帘,将自己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门铃声、电话声,都能让她惊得浑身一颤。李阳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和那句“我会再来找你的”,如魔咒般在她耳边回响。
夜晚,则是噩梦的狂欢。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回到那个屈辱的夜晚,那裂帛的声响,那无法挣脱的禁锢,以及……叶尘那双充满了痛苦、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眼睛。她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睁着眼直到天亮。她一遍遍地洗澡,水流滚烫,皮肤被搓得通红,仿佛这样就能洗掉那深入骨髓的肮脏触感。
她想念叶尘。这种想念很复杂,既有依赖,也有一丝怨怼。她依赖他身上那份能让她感到些许安全的气息,却又怨他为何不能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将她救出深渊。她知道他有女朋友,那个叫苏语凝的女孩,她见过照片,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那个女孩所拥有的,正是她已经失去的一切。
“做他的情人,不影响他的生活。”
这个疯狂的念头,就像一颗在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缠绕住她摇摇欲坠的心。她知道这很卑劣,很下贱,可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将自己和那个唯一的光源——叶尘,重新连接起来的方式。她需要他,像溺水者需要浮木,哪怕这根浮木并不完全属于她。
在这种自我折磨与矛盾挣扎中,一周过去了。今天,她强迫自己走出那座牢笼。她化了一个精致的妆,遮盖住憔牲的脸色与浓重的黑眼圈,穿上得体的职业装,试图找回一丝往日身为“林总”的体面。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最终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很热闹的商业广场。她需要人气,需要置身于喧嚣之中,来驱散那份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死寂。
广场旁边的一家网红奶茶店,装修清新,人来人往,充满了年轻活力的气息。林婉清走了进去,想用一杯甜腻的饮料,来麻痹自己苦涩的味蕾和心脏。
奶茶店内,角落的卡座里。
剑无尘正姿态优雅地用吸管搅动着杯中最后一份“满杯百香果”里的珍珠。他的面前,像战利品陈列一般,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空杯子。从经典的珍珠奶茶,到芝士奶盖绿妍,再到杨枝甘露、芋泥波波,菜单上琳琅满目的饮品,此刻都已成了他的腹中之物。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在过去那漫长得无法用岁月计量的生命里,他品过九天仙露,饮过万年钟乳,尝过瑶池佳酿,却从未试过这种凡俗世界里,用各种水果、牛乳、糖分和茶叶混合出的奇妙液体。每一种都有着截然不同的风味,有的醇厚,有的清新,有的甜腻,有的微苦,这种复杂而直接的味觉冲击,对他古井无波的心境而言,竟是一种颇为有趣的调剂。
他这一次随意走动每一个城市,并未刻意用法术遮掩或修改自己的容貌。那张脸,仿佛是造物主最杰出的作品,多一分则显繁复,少一分则失神韵。眉如墨画,眼若星辰,鼻梁高挺如山脊,唇色淡然却弧度完美。他并非时下流行的那种阴柔秀美,而是一种超越了性别、融合了神性与凡尘的极致之美。静坐时,他宛如一尊不染尘埃的玉像,带着悲天悯人的疏离感;可当他眼波流转,哪怕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又仿佛能令天地万物为之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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