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溪城北，黑云山高地。炮兵旅长吴刚的观察所设在山顶一处被炸塌半边的碉堡内。
他举着炮队镜，镜片里，遂溪城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城外日军和陈月楼部交织的防御阵地像一片狰狞的伤疤，铁丝网纵横交错，机枪碉堡的射孔如同毒蛇的眼睛，一道道新翻出的红土堑壕蜿蜒如蟒蛇。
更远处，日军野炮阵地升腾起淡淡的发射烟迹，炮弹尖啸着飞向琼崖军进攻方向。
“狗日的，修得挺结实！”
副旅长阮建安啐了一口说道：“小鬼子工兵和陈逆那些老兵油子，没少下力气！”
吴刚放下炮队镜，脸上刀刻般的皱纹纹丝不动，声音冷硬如铁：“再硬的乌龟壳，老子今天也要给它砸碎了！命令！”
吴刚语速陡然加快，字字如锤：“一炮团的105mm榴弹炮，目标A区前沿堑壕及铁丝网，徐进弹幕！二炮团150mm重榴弹炮，目标B区敌核心碉堡群及炮兵观测所，三发效力射后，延伸覆盖C区敌预备队集结地域！三炮团75mm山炮，前推至三号预设阵地，直瞄射击，敲掉暴露的机枪火力点！十分钟火力准备！给步兵兄弟开条血路！”
“是！”
通讯参谋嘶吼着复述命令，电话线通往各个炮群阵地。
仅仅数分钟后，大地开始剧烈颤抖！不是一声两声，而是成百上千门火炮同时咆哮的恐怖合奏！
天空被炽红的弹道轨迹瞬间割裂！黑云山高地仿佛变成了喷发的火山口，浓烟与烈焰将山头完全吞噬！
“咻——轰隆！”
105mm榴弹群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在日军前沿阵地上，密集的爆炸连成一片火海，将精心布置的铁丝网和鹿砦撕成碎片，刚刚探出头的机枪火力点连同沙袋一起被炸上半空！
紧接着，更为沉闷恐怖的轰鸣降临！150mm重型榴弹带着毁灭的呼啸落下，地动山摇！
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碉堡如同被巨锤击中的鸡蛋，在冲天的烟柱和火光中轰然坍塌，里面的守军连同重机枪瞬间化为齑粉！
一处疑似炮兵观测所的小楼，被直接命中，整栋建筑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
75mm山炮则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炮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将那些从废墟残骸中顽强探出枪口的零星火力点一一拔除！
炮火延伸的烟尘尚未散尽，嘹亮的冲锋号已然撕裂战场上空！
中线攻击集群总指挥、总参谋长林晨武站在一辆铁牛-II坦克的炮塔上，手持望远镜，厉声下令：“装甲教导团！突击！目标，三号缺口！撕开它！”
“全体战车！突击阵型！引擎最大！前进！”装甲教导团团长浑厚的嗓音通过车内通话器响彻每一辆铁牛-II。
二十余辆钢铁巨兽的柴油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排气管喷出浓重的黑烟！
履带疯狂卷动泥泞的土地，钢铁洪流如同出闸的猛虎，碾过遍布弹坑和残骸的焦土，以决绝的姿态，狠狠撞向被重炮撕开的防线缺口！
车体前部加挂的扫雷犁和工兵铲，粗暴地推开挡路的障碍和尸体！
“八嘎！是战车部队！”
堑壕内幸存的日军士兵发出绝望的嚎叫，疯狂地用步枪和轻机枪扫射坦克正面，子弹打在倾斜的装甲板上叮当作响，溅起一溜火星，却如同挠痒痒！
几处残存的坚固火力点射出重机枪子弹，打在坦克前装甲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依然无法阻止这钢铁巨兽的前进！
“一点钟方向！土木机枪堡！穿甲弹！”一辆铁牛-II的车长在潜望镜中锁定了目标。
“一发穿甲弹，装填完毕！”
“轰！”
37mm高速炮炮口火光一闪，炮弹精准地钻入碉堡的射孔，内部轰然爆炸，机枪哑火！
更多的铁牛-II冲进缺口，37mm炮和同轴重机枪疯狂开火，将堑壕内试图组织反冲锋的敌军士兵成片扫倒。
步兵紧随其后，第1师和第5师的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涌入突破口，YZ18冲锋枪和二十年式步枪的射击声响成一片，手榴弹在堑壕拐角处不断炸响！白刃战瞬间爆发，刺刀见红，血肉横飞！
“报告！左翼三号高地发现敌反冲击！约一个中队日军，配属两辆雷诺坦克！”通讯兵急促的报告传来。
林晨武眉头一拧：“命令右翼李先忆！第1师1团2营，配合两辆铁牛，给我顶回去！罗成虎！你的5师加快速度向城内穿插！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明白！”
罗成虎的声音透过电台传来，带着一股狠劲。他亲自站在一辆铁牛-II的炮塔后，挥舞着手枪：“5师的弟兄们！跟我冲！拿下城中心指挥部！活捉陈逆的狗腿子！”
钢铁履带碾过残垣断壁，直插硝烟弥漫的遂溪城。巷战，这最血腥的磨盘，才刚刚开始转动。
而在城西方向，陈念和指挥的西路军，正像一把无声的尖刀，悄然刺向廉江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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