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图的心在滴血!那冲天而起的橘红色火球,吞噬的不仅仅是堆积如山的粮秣和火药,更是他此战速胜的信心与后续攻势的倚仗!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震耳欲聋的巨响让他座下战马惊得人立而起,周围亲兵一片人仰马翻,原本汹涌向前的攻势为之一滞。
“稳住!给老子稳住!”赫图目眦欲裂,挥舞着腰刀厉声嘶吼,试图压下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与恐慌,“缺口已开!破谷就在眼前!冲进去,谷内粮秣女人,任尔取之!杀——!”
重赏与积威之下,涌入缺口的清军步骑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野兽,再次发出狂热的嚎叫,不顾一切地向棱堡侧后薄弱处猛扑。左翼残存的磐石军士兵被这股洪流冲得节节后退,尸体层层叠叠,防线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棱堡指挥台上,陈默冰冷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死死锁住那杆在爆炸气浪中摇晃却依旧顽固矗立的正白旗大纛。那是赫图的中军所在,是清军士气的核心支柱!苏婉清传递的关于南明使者与清军勾结的惊人信息,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将原本守卫家园的悲壮,彻底点燃为焚尽一切背叛的复仇之火!
“赵铁山!”陈默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通过棱堡高处了望哨兵挥舞的旗帜,精准地刺向刚刚肃清鹰嘴崖顶、浑身浴血如同地狱魔神般的巨汉,“目标——正白旗大纛!给我——斩了它!”
鹰嘴崖顶,赵铁山脚下踩着清军内应和工兵的残尸,滚烫的鲜血顺着岩石缝隙汩汩流淌。他刚拔出嵌在引线旁岩石上的门板重刀,陈默的命令便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他猛地抬头,铜铃般的赤红双眼瞬间锁定了谷口那杆在混乱中依旧显眼的白色大旗!
“哈哈哈!狗鞑子的旗杆子?老子早就想砍了!”赵铁山发出震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暴戾与快意。他根本不顾身上被峭壁岩石刮出的无数伤口还在渗血,也不管身边攀上来的亲兵只剩下二十余人且个个带伤。
“还能喘气的!跟老子冲下去!剁了那杆破旗!”赵铁山咆哮着,将重刀往肩上一扛,竟不再使用绳索,而是看准崖下一处相对平缓的碎石陡坡,如同发起冲锋的巨熊,第一个纵身跃下!
“跟上营总!”残存的亲兵们被主将的狂野点燃,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纷纷效仿,或滑或跳,紧跟着那道魁梧如魔神的身影,从数十丈高的鹰嘴崖侧翼,向着清军后阵侧后方发起了决死俯冲!
碎石在脚下翻滚飞溅,陡坡的冲势让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二十余颗裹挟着死亡烈焰的陨石,狠狠砸向因辎重爆炸而陷入短暂混乱的清军后阵!
“敌袭!崖上!!”后阵警戒的清兵惊恐地发现了这从天而降的杀神,示警的号角凄厉响起。
然而,太晚了!
赵铁山庞大的身躯裹挟着俯冲的万钧之力,轰然撞入一群刚刚从爆炸冲击中回过神来的清军步卒之中!门板重刀化作一道黑色的飓风,横扫而过!刹那间,断肢残臂混合着破碎的兵器冲天飞起,凄厉的惨嚎被沉重的骨肉碎裂声淹没!他根本不做停留,如同犁庭扫穴,以最蛮横、最直接的方式,硬生生在密集的敌阵中撕开一条血肉胡同,目标直指前方那杆越来越近的正白旗大纛!
“拦住他!拦住那个怪物!”护卫大纛的赫图亲兵牛录章京肝胆俱裂,声嘶力竭地命令身边最精锐的白甲兵上前阻挡。十余名身披三层重甲、手持长柄重兵器的真夷白甲怒吼着迎了上去,试图用人墙和重兵遏制这头狂暴的凶兽。
“挡我者——死!!”赵铁山狂吼,速度不减反增!重刀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以开山之势狠狠劈下!一名白甲兵举起精铁打造的狼牙棒格挡!
铛——咔嚓!
狼牙棒应声而断!重刀余势未衰,连同那名白甲兵身上的三重重甲和半边身躯,一同劈开!滚烫的鲜血和内脏泼洒了赵铁山一身!他看也不看,借着劈砍的势头旋身横扫,另一名试图偷袭的白甲兵连人带长枪被拦腰斩断!凶威滔天,竟无一合之敌!
棱堡指挥台上,陈默的瞳孔如同最精准的沙漏,紧盯着赵铁山那势不可挡的冲锋轨迹。当看到那魁梧的身影如同烧红的尖刀刺入黄油般,悍然撞入护卫大纛的白甲兵阵,并瞬间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时,他知道——时机到了!
“号令!”陈默的声音如同冰原上刮过的寒风,斩钉截铁,“预备队!目标谷口缺口!随我——全线反击!”
呜——呜——呜——
三声短促而高亢的号角声,如同挣脱束缚的怒龙,猛地撕裂了战场上空沉闷的厮杀声!这是磐石军最高级别的反攻号令!
早已在棱堡后方狭窄区域枕戈待旦、双眼通红的最后两支预备队——由轻伤老兵和后勤青壮临时拼凑的三百余人,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杀鞑子!为弟兄们报仇!”
“磐石!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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