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殿。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哗啦——”
沉重的铁链在冰冷的地板上拖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李承玄，来了。
他被两名高大的御林军押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囚服，手脚都戴着镣铐。
几天不见，他清瘦了许多！
但那根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仿佛，他不是囚犯。
依旧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太子殿下！
他的目光，如同扫过大殿。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那个站在角落里，脸上挂着假笑，躬着身子的身影。
刘瑾！
轰！
李承玄的眼中，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恨，在这一刻全部找到了宣泄口！
“你这阉狗！！”
一声怒吼，炸响在死寂的大殿之中！
李承玄死死地盯着刘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离间我父子，挑拨天家！”
他的眼神，恨不得将刘瑾生吞活剥！
“你，不得好死！！”
面对这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刘瑾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甚至还对李承玄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呵呵。
叫吧，骂吧。
就让你再痛快痛快嘴。
反正……
跟一个马上就要上路的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一条丧家之犬最后的狂吠罢了，倒也挺好听的。
……
“噗通！”
李承玄被御林军粗暴地按倒在地，重重地跪在了帐幔之前。
父子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
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为杨凡辩解——
“父皇，儿臣……”
然而，帐幔之后，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边关，有战事。”
“朕，给你一个机会。”
“戴罪立功。”
李承玄猛地一愣，抬起头。
只听那个声音，继续不急不缓地，宣布着他的命运。
“打赢了，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朕，既往不咎。”
“打输了……”
“那，就数罪并罚！”
话音落下。
李承玄的脑子里，顿时一片轰鸣。
但紧接着，涌上心头的不是恐惧，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
前所未有的，解脱！
哈哈哈哈！
原来，这才是我的结局吗？
也好！
太好了！
死在战场上，死在和胡人拼杀的沙场上，总好过在这深宫大院里被阴谋诡计活活憋死！
这才是一个皇子，一个男人，该有的归宿！
“儿臣，遵旨。”
他沉声应道，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说出了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牌！
“但，儿臣有一个条件！！”
“要打仗，可以！”
“但我要我的人！！”
“我那些被关押的旧部，还有……”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地上，也砸在刘瑾那张笑眯眯的脸上！
“逃走的杨凡，和他的太子卫率！”
“把他们都还给我！”
“我要带着我自己的兄弟，去跟胡人，血战到底！！”
李承玄的这番话，狠狠抽在了刘瑾的脸上！
他站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那张一直挂着假笑的脸，瞬间就扭曲了！
他的心里，更是发出了一阵冰冷刺骨的狞笑。
呵呵！
要你的人？
还要那个杨凡？
真是天真得可笑！
真把这些人都给你，你怕不是要去玉门关戴罪立功……
你是要带着你这帮亡命徒，直接杀回这皇宫，来清君侧吧？！
然而，刘瑾还没来得及开口拱火，帐幔之后，那个冰冷威严的声音，就先一步响起。
“住口！”
嘉靖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呵斥！
刘瑾浑身一颤，立刻把头埋得更低了。
“奴才多嘴！”
帐幔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实际上，嘉靖帝的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好啊！
太好了！
朕，还就怕你不要你的人！
你把你的心腹爱将，把你所有的底牌，全都带上！
然后，朕就看着你们，一起去玉门关整整齐齐地下地狱！
这，才叫斩草除根！
“准了。”
帐幔后，那两个字轻飘飘地传了出来。
“朕，都准了。”
哗啦——！
随着皇帝的金口玉言，禁卫立刻上前，打开了李承玄身上的镣铐。
李承玄缓缓站起身。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看刘瑾那个阉狗一眼。
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座让他感到窒息的大殿。
……
东宫。
曾经门庭若市的太子府邸，如今却是一片萧索，连地上的落叶，都无人清扫。
李承玄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殿主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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