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军营里弥漫着血腥和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吴三桂坐在大帐中,用纱布包扎着右手的烫伤。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接着是马宝的呵斥。
"怎么回事?"
马宝掀帘进来,脸色难看:"新补来的那些战俘闹事,说宁死也不给满清卖命...杀了三个督战的满人章京。"
吴三桂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传令,就说...就说那几个章京是明军细作所杀。"他看着马宝震惊的表情,低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多尔衮在我们军中安插了多少眼线?"
次日清晨,多尔衮的使者再次到来,这次带来了"嘉奖"——三千名刚从河南抓来的壮丁。使者趾高气扬地宣布:"摄政王恩典,特许平西王休整三日,然后继续南下攻打南昌。"
吴三桂看着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新兵",其中不少人手腕上还带着镣铐磨出的血痕。他们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满清的走狗。
"末将...谢恩。"吴三桂躬身行礼时,右手烫伤的伤口崩裂,鲜血渗透了纱布。
使者走后,马宝忍不住道:"王爷,再这样下去..."
"我知道。"吴三桂望向南方,那里是李定国残部撤退的方向,也是更多明军据守的城池。"但我们现在,不过是笼中之虎。"
休整的三天里,军营中暗流涌动。老兵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新兵则三三两两试图逃跑——被抓回来的会被当众凌迟,但这似乎阻止不了更多人尝试。吴三桂装作没看见,他知道这些汉人士兵对满清的仇恨,正如他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上。
第三天夜里,吴三桂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山海关,城头上飘扬着大明的旗帜。关宁铁骑的将士们盔明甲亮,战马嘶鸣。他欣喜若狂地奔向城门,却发现城门紧闭,城头上站着崇祯皇帝,冷冷地俯视着他:"逆贼!"
吴三桂惊醒时,帐外已是晨曦微露。他摸了摸脸颊,竟然湿了一片。帐外传来士兵晨练的吆喝声,夹杂着满人督战官的呵斥。现实如潮水般涌回——这里没有大明,只有满清的天下;没有忠义的关宁铁骑,只有一支被不断消耗的汉人军队。
早餐时,亲兵端来的粥里漂浮着几片菜叶和零星的肉末。吴三桂想起当年在山海关,关宁军的伙食是何等丰盛——那是朝廷特意拨发的饷银,生怕边关将士吃不饱。如今...他苦笑着搅动稀粥,米粒少得能数清楚。
"王爷,您真要带这些人去打南昌?"马宝压低声音,"他们连刀都拿不稳..."
吴三桂放下碗筷,目光扫过帐外那些无精打采的新兵:"多尔衮要的不是胜利,是消耗。"他顿了顿,"但我们也需要时间..."
他没有说下去,但马宝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正午时分,军营突然骚动起来。一队满清骑兵疾驰而入,为首的正是多尔衮的心腹苏克萨哈。"平西王接旨!"苏克萨哈高喊,"摄政王有令,改攻吉安!"
吴三桂接过令旨,发现上面连基本的作战计划都没有,只有简单粗暴的命令——三日内必须拿下吉安。这分明是要他的军队去送死。
"末将领命。"吴三桂机械地回应。苏克萨哈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摄政王说了,打不下吉安,就用平西王的人头来抵。"
待满人离开,马宝终于忍不住爆发:"这是要我们死啊!吉安城高池深,守将白文选又是个狠角色..."
吴三桂却出奇地平静。他走到军营一角,那里埋着一坛从山海关带来的老酒。挖出酒坛,他给自己和马宝各倒了一碗。
"敬死去的弟兄。"吴三桂一饮而尽,火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也敬...将来的路。"
马宝疑惑地看着主将,发现吴三桂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那是困兽即将破笼而出的凶光。
夕阳西下,吴三桂独自站在军营外的土坡上,望着吉安方向。晚风拂过,带来远处村庄的炊烟气息。他突然想起少年时读过的《史记》——淮阴侯韩信在井陉之战前的犹豫与决断。
"王爷在想什么?"马宝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吴三桂没有回头,轻声道:"我在想...是继续做笼中虎,还是..."他右手握紧佩刀,烫伤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黄土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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