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巨响!那根顽固的门栓终于被我彻底抽出卡槽,沉重的木头脱手飞出,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几乎在门栓脱手的同时,我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肩膀狠狠撞向门板!
“嘎吱——砰!”
门,终于开了!
一股冰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味和草木腐败气息的夜风,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灌了进来,猛烈地拍打在我被汗水浸透的身上,冻得我一个哆嗦。眼前不再是寝殿内压抑的昏暗,而是一片更加深沉、无边无际的、雨夜的漆黑!
外面,是深不见底的雨幕和未知的逃亡之路!
我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身后那片炼狱般的火光和逼近的追兵,身体已经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猛地冲进了那片冰冷刺骨的黑暗雨幕之中!
“在那边!”
“小皇帝跑了!追!”
“放箭!快放箭!”
身后,叛军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弓弦骤然绷紧的“嘣嘣”声,撕裂了雨幕,如同死神的狞笑,紧追而至!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钢针,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瞬间,我单薄的中衣就被彻底浸透,冰冷湿重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贪婪地攫取着所剩无几的热量。赤脚踩在泥泞湿滑的、铺着碎石和苔藓的地面上,每一步都钻心地疼,冰冷刺骨的感觉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跑!只能跑!
我像一只被猎人围追堵截的兔子,在黑暗中盲目地狂奔。高大的宫墙在两侧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像巨兽的獠牙,随时要将我吞噬。身后,叛军杂乱的脚步声、凶狠的呼喝声、还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动声,如同附骨之蛆,紧紧咬住不放!
“嗖!”
一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擦着我的耳畔飞过,“笃”地一声狠狠钉在前方不远处一根湿漉漉的廊柱上,箭尾兀自剧烈地颤抖着!木屑飞溅!
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拂过我的脖颈!
我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扑!脚下湿滑的苔藓让我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重地摔进一片茂密的、带着荆棘的灌木丛中!
“呃啊!”锋利的枝条划破了脸颊和手臂,火辣辣的疼。冰冷的泥水灌进口鼻,呛得我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窒息。眼前金星乱冒,身体各处传来散架般的剧痛。
“那边!掉下去了!”
“围住!别让他再溜了!”
叛军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迅速逼近,火把跳动的光芒开始在周围的宫墙上晃动,狰狞的人影在雨幕中拉长变形。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我蜷缩在冰冷的泥泞和荆棘丛中,浑身冰冷,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像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力气,随着体温,正飞速地从这具破败的身体里流失。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时,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点异样。
离我摔倒的灌木丛不远,靠近宫墙根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被几块半人高的嶙峋怪石和疯长的杂草遮掩着的地方。那里的地面,似乎有些不同。
不是平整的石板或夯实的泥土。借着远处叛军火把微弱摇曳的光,那似乎是一个……向下倾斜的、被茂密野草覆盖了大半的、黑洞洞的缺口?
像是一口废弃的枯井?或是一条被遗忘的、年久失修的排水暗沟?
一线微弱的、渺茫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生机,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在我即将熄灭的意识里闪烁了一下。
井口?暗沟?
无论是什么,那黑黢黢的洞口,此刻都代表着唯一的生路!它通向未知,但留在这里,只有被乱刀分尸一个结局!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恐惧和身体的剧痛。我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那是牙龈被咬出的血。双手死死抠进冰冷粘稠的泥地里,指甲瞬间翻裂,传来钻心的疼。借着这股自残般的剧痛带来的短暂清醒,我像一条濒死的蠕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个黑暗的缺口,一点一点地、艰难无比地爬了过去!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浆,糊满了我的脸,钻进眼睛、鼻子、嘴巴。每一次挪动,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身后,叛军沉重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芒,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听到他们拨开荆棘丛时发出的“哗啦”声响!
“搜仔细点!肯定就在这附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近了!更近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扑!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翻滚着,跌入了那个向下倾斜的、散发着浓重腐败和淤泥腥气的黑暗洞口!
“噗通!”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粘稠、深及脚踝的淤泥里,激起一片污浊的水花。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刺鼻的腐臭气味瞬间灌满口鼻,呛得我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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