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的初夏,一场突如其来的痢疾在流民安置点蔓延。起初只是几个孩童上吐下泻,三日后,病患已增至数十人,简陋的棚屋里弥漫着酸臭的气味,恐慌像瘟疫般在人群中扩散。就在安置点的管事束手无策时,一队身着青色医袍的人带着药箱和石灰粉匆匆赶来 —— 他们是蓟城 “惠民医署” 派来的巡诊队。
为首的医官李莪是格物院 “医科” 的首届毕业生,他没有急着给病人喂药,而是先让人将病患隔离到安置点边缘的空棚,又指挥士兵用石灰水泼洒所有棚屋地面,在水井旁竖起 “饮水须煮沸” 的木牌。
“这不是普通的拉肚子,是秽气(细菌)传染。” 李莪一边给病患喂服新制的 “止泻散”(格物院提炼的黄连制剂),一边对围观的流民解释,“只要勤洗手、喝开水、不随地大小便,就能防住。”
这番话在今日看来平平无奇,在当时却如同天书。流民们看着医官们有条不紊地消毒、隔离、给药,原本慌乱的心情渐渐安定 —— 这与他们印象中 “只会把脉念咒” 的郎中截然不同。
惠民医署的建立,源于赵宸的一次巡查。去年冬天,他在辽东看到瘟疫过后 “十室九空” 的村落,得知许多百姓并非死于绝症,而是因为缺医少药和愚昧的防疫观念。
“兵强靠火器,民安靠医署。” 赵宸在三省会议上力排众议,决定将医疗纳入六曹中的 “礼曹” 管辖,在幽辽三地建立覆盖城乡的医疗体系:
层级设置:蓟城设 “惠民医署”(总院),各州设 “州医署”,各县设 “县医舍”,乡镇设 “巡诊点”,形成 “总院 - 州署 - 县舍 - 巡点” 四级网络。
人员配备:从格物院医科选拔毕业生担任医官,每县至少配备两名医官、四名医徒(负责抓药、护理),巡诊点由经过培训的 “赤脚医工”(本地选拔的识字青年)驻守。
经费来源:由户曹拨款(占财政收入的三成),同时允许医署出售特制药品(如止血粉、驱虫丸)获取利润,补贴运营。
医署的职能远超传统药铺:
日常诊疗:诊治常见病,对贫苦百姓减免药费,只收成本;对急症、重症则用格物院研制的器械辅助诊断,如 “听病筒”(听诊器雏形)、“观舌镜”(简易喉镜)。
防疫检疫:在驿站、码头设立检疫站,对往来商旅测量体温(用特制的 “体温尺”);每年春秋两季,组织医官下乡宣讲防疫知识,发放驱虫药。
卫生管理:配合工曹推行 “公共卫生法”,要求城镇设公共厕所、垃圾坑,禁止在河流上游洗衣、倾倒污物,违反者由刑曹处罚。
推广之初,医署遭遇的阻力不亚于科举。
老郎中们联名上书,指责医署 “用铁器(医疗器械)探入人体,违背祖法”,要求取缔格物院医科。
百姓对 “隔离” 颇有抵触,认为是 “被官府抛弃”,曾有家属偷偷将隔离的病人接回,导致全家染病。
甚至有士族散布谣言,说医署的 “消毒水” 是 “迷魂汤”,目的是让百姓失去反抗之力。
赵宸的应对既强硬又巧妙:
公开演示:在蓟城广场举办 “防疫实验”,用显微镜(格物院仿制的简易版本)让百姓看到 “水中的虫子”(细菌),证明 “秽气致病” 并非虚言。
官员带头:要求三省六曹的官员及其家眷必须到医署接种 “牛痘”(预防天花),赵宸更是第一个挽起袖子让医官接种,带动百姓效仿。
奖惩分明:对配合防疫的村落减免赋税,对隐瞒疫情的里正(村长)加重处罚,甚至将防疫成效纳入地方官的考核指标。
三年后,医署体系已在幽辽大地扎根:
蓟城的惠民医署扩建为拥有 “诊病室”“手术室”“药房”“病房” 的综合性医院,医官们成功完成了首例 “断肢再接”(用夹板固定加中药外敷)。
县医舍的 “防疫日历” 家喻户晓 ——“清明晒被褥,端午喝雄黄酒,重阳熏艾草”,这些简单易行的防疫措施让痢疾、天花的发病率下降了七成。
巡诊队的 “药箱” 成了乡间最受欢迎的物件,里面除了药材,还有肥皂(格物院用油脂和碱制成)、消毒棉(蒸煮过的棉花)、简易急救包,被百姓称为 “救命箱”。
李莪在辽西安置点的防疫持续了十日,最终病患全部痊愈,无一人死亡。离行前,流民们捧着晒干的草药来送行,卖豆腐的王老汉(李默的担保人)感慨道:“以前生病只能求神拜佛,现在有医署的官爷们,心里踏实多了。”
医署的成效不仅体现在减少病患,更重塑了百姓的观念。当孩子们从小就知道 “饭前洗手”,当农妇们懂得 “井水要烧开”,当猎户们学会 “伤口要用烈酒清洗”,整个社会的健康水平便有了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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