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边缘工业区的空气,常年弥漫着铁锈、机油和尘埃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厚重感。废弃地下冷库的入口,如同怪兽张开的漆黑巨口,被刺目的警用隔离带和闪烁的蓝红警灯粗暴地封住。空气里,一种新的、更浓烈的气味顽固地穿透了工业区的浑浊——那是铊毒特有的甜腥,混合着冷库深处散发出来的、陈年制冷剂泄漏的刺鼻酸腐,以及……新鲜死亡的气息。
李晴跨过隔离带,厚重的生化防护服让她行动略显笨拙,但面罩下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陈刚紧随其后,同样全副武装。现场已被最高等级的生物隔离措施封锁,穿着臃肿防护服的技术人员如同白色的幽灵,在强光照明灯下无声地忙碌。冷库内部空间巨大而空旷,巨大的废弃压缩机如同钢铁巨兽的遗骸,布满灰尘和锈迹。空气冰冷刺骨,即使隔着防护服,也能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们的目标,就在冷库最深处的一个角落。
一具男性尸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尸体还很“新鲜”,死亡时间初步判断不超过24小时。死者年龄约四十岁,面容普通,穿着廉价工装,身上没有任何能直接证明身份的物品。典型的“抹除”手法。
法医老秦正蹲在尸体旁,防护面罩的视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他指着尸体口鼻处:“典型的急性铊毒致死症状。口鼻有褐色呕吐物残留,面部肌肉痉挛扭曲,符合铊毒攻击神经系统的特征。”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沉闷的嗡鸣。
李晴的目光扫过尸体,最终定格在尸体旁边的那个废弃压缩机巨大的金属外壳上——那里,一个线条锐利、刻痕崭新的“光痕”符号,如同一个冰冷的嘲讽,深深地烙印在布满灰尘的金属表面。三道短促的光线,末端汇聚于一点,清晰得刺眼。这绝非死者所刻。这是凶手的标记,是“清理完毕”的印章,也是赤裸裸的挑衅。
“重点解剖。”李晴的声音透过面罩,冰冷而没有任何起伏,“我要知道他体内的铊毒来源,是否与‘灯塔-07’或洪学友案同源。还有,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和那个废弃地址指向的线索,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秦点点头,示意助手将尸体小心移上担架,送往移动解剖车。李晴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个“光痕”,她走近几步,戴着厚重手套的手指,悬停在那个冰冷的符号上方。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汇聚的一点时——
“嗡……”
左手掌心那道被芯片割破的伤口,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剧烈的、钻心刺骨的疼痛!这一次,痛感更为清晰,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细针从伤口深处向外穿刺,同时伴随着一种诡异的、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痹感!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她感到贴身携带的、那个装着洪学友血字芯片的密封证物袋,隔着防护服和层层衣物,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悸动!
“呃……”李晴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用右手紧紧捂住左臂。
“头儿?!”陈刚立刻扶住她,声音充满担忧。
“没事…继续!”李晴咬牙站稳,强行压下那诡异的痛感和悸动。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混杂着铊毒甜腥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一阵窒息感,却也让她更加清醒。这剧痛,这悸动,绝非偶然。它与这具新尸体,与这个崭新的“光痕”,有着某种她尚未理解的、令人不安的关联。
移动解剖车内,气氛如同停尸间般凝重。无影灯惨白的光线打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尸体已被固定。老秦手持高频骨锯,准备进行常规解剖。李晴和陈刚站在隔离观察窗外,目光紧紧锁定。
骨锯启动,刺耳的嗡鸣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胸骨被精准地切开、移除。当胸腔被打开,暴露出发青的肺叶和包裹着心脏的暗红色心包时,老秦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这…这是什么?!”
李晴和陈刚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在死者心脏的右心房外壁上,紧贴着心包膜,赫然镶嵌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大约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的扁平状,边缘与周围的心包组织紧密融合,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血管延伸过去,仿佛它已经成为了心脏的一部分!它的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呈现出一种暗淡的、类似生物角质的光泽,布满了极其细微的、如同神经纤维般的纹路。最诡异的是,这东西的中心位置,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由三条短促光线汇聚于一点的凹刻符号——微缩版的“光痕”!
“活…活体植入物?!”老秦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东西的边缘。就在镊尖接触的瞬间,那个暗淡的“活体芯片”表面,那些细微的神经纤维般的纹路,骤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光芒!同时,连接着它的几条细微血管,也同步地、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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