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林风的心脏。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一件洗得发白、领口严重变形、还带着几个可疑油渍破洞的廉价灰色T恤。下身是一条同样破旧、膝盖处磨得发亮的深蓝色工装裤。脚上趿拉着一双人字拖,脚趾缝里还沾着黑泥。
这不是他的衣服!更不是他的身体!
这双手……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色污垢,指关节处还有几道明显的陈年疤痕。这绝不是他那个常年握着鼠标、略显文弱的手!
“怎么回事?我……我在哪?”林风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疲惫感。他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边,猛地拉开。
一股更加浑浊、混合着汗臭、劣质香水、油烟和垃圾腐败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差点将他熏了个趔趄。门外是一条狭窄、阴暗、潮湿的走廊,头顶裸露的电线像蛛网般纠缠。走廊两边是密密麻麻同样破旧的门户,一些门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逼仄凌乱的空间,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激烈的争吵和劣质电视节目的嘈杂声响。走廊尽头是公共水房和厕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和消毒水味顽固地弥漫着。
这里是……城中村?而且是那种最底层、最混乱、最廉价的城中村出租屋!
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踉跄着退回房间,目光急切地扫过那张破桌子。在堆积如山的垃圾下面,他瞥见了一个硬壳的、暗红色的东西。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粗暴地拨开那些泡面桶和包装袋。
一个暗红色的塑料小本子露了出来——户口簿。
他颤抖着手翻开,一股劣质纸张和油墨的气味冲入鼻腔。户主页上,一个陌生的名字和照片映入眼帘:
**姓名:林风**
**曾用名:无**
**户主或与户主关系:户主**
**住址:龙国东江市南湾区清河街道兴旺城中村7栋402室**
照片上的青年,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带着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和深深的疲惫感。那眉眼轮廓……竟和他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照片上的人更瘦削,更落魄,眉宇间刻满了生活重压下的麻木。
“林风……也叫林风?”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那冰冷的纸页,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与巨大的陌生感交织碰撞,让他头皮发麻。
户口簿下面,压着一个同样破旧的黑色钱包。他急切地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张皱巴巴、面额最小的纸币,加起来恐怕连十块钱都不到。几张卡——一张磨得发白、印着“东江新希望食品加工厂”字样的工牌,照片同样是那个憔悴的青年;一张银行卡,卡面磨损严重,卡号都有些模糊了;还有一张边缘已经卷起的居民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信息再次确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姓名:林风**
**公民身份号码:XXXXXXXXXXXXXXXXXX**
**住址:龙国东江市南湾区清河街道兴旺城中村7栋402室**
**签发机关:东江市公安局南湾分局**
**有效期限:2040.05.13—2050.05.13**
2050年?!
林风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捏着身份证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那个冰冷的、印在塑料卡片上的“2050”年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也烙进了他混乱不堪的意识深处。
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猝死在那场疯狂私服攻沙战的瞬间,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2023年!
二十七年……他跨越了整整二十七年!从一个通宵鏖战传奇私服猝死的游戏宅,魂穿到了2050年龙国一个同名同姓的、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孤儿身上!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比刚才头痛的钝击更加沉重,更加窒息。
就在这时,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灰暗和疲惫的记忆洪流,毫无征兆地、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猛烈地冲进了他的脑海!这具身体原主人——那个同样叫做林风的孤儿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
父母模糊的面容在工地的意外坍塌中永远定格,只剩下冰冷的赔偿金数字和亲戚们推诿的冷漠眼神。在几个远房亲戚家如同皮球般被踢来踢去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寄人篱下的屈辱、看人脸色的卑微、永远吃不饱的饥饿感……如同冰冷的针,深深刺入灵魂。十五岁辍学,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汇入进城务工的庞大牛马大军。流水线上机械重复的枯燥、食品厂里弥漫的油腻腥气、工地搬砖时沉重的喘息和磨破手掌的剧痛、送外卖时被顾客指着鼻子辱骂的委屈……无数零碎的工作经历,串联起的是一段看不到尽头的、被生活反复碾压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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