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亮没多停留,他害怕自己会被殷疏寒亲信发现破绽。
从督军府出来之后,他让自己的司机在巷弄中转了几圈,这拙劣的做法并不会甩开跟踪的人,但也能让他们晕头转向。
转完圈后,他加速来到百货商场,在众多柜台中转了又转,在挑选衣服的时候趁跟踪的人还没追上来,赶紧同等候的,身形同他差不多的属下换衣服。
等到监视之人找到假扮的唐亮之时,真唐亮早已坐上黄包车远离漩涡。
“我再嘱咐你一遍,三天后听我消息,不要心慈手软!”唐亮撂下狠话上车离去。
陆文砚收拾石桌上的茶杯,心里一阵烦躁。
他从小在母亲的教导下习得圣贤书,明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唐亮现在所做的事严重违背他的本心。
陆文砚知道自己父亲因为入赘,长期在外祖父家中抬不起头。所以父亲才会一而再地耍尽心机,使劲手段,就为了能够拼命向上爬,一血近二十年雪耻,可这手段实在是龌龊。
他心事重重回到房间,他走到床边查看万喜雀,确认她还未睡醒,从刚才悬着的心才放下。
熟睡的女子脸上毫无血色,但这不妨碍她漂亮到令人忘不掉,就像他见到的西洋娃娃。
红颜薄命,从古至今女子的美貌是幸运也是诅咒,可乱世中女子的美貌哪有幸运可言呢……
在万喜雀还清醒的时候,他们聊起了家庭之事,他的成长之路充斥父母争吵,但好在名义上的家还在,相对于他,万喜雀真真是个命途多舛的女孩。他没那么铁石心肠,也不是父亲那种不择手段之人,他对老弱妇孺总还是下不去手……
“娘……”万喜雀梦呓着,看样子她又梦到了自己的娘亲。
陆文砚用手帕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他靠在床边,颓唐地看向点燃的蜡烛,他扪心自问,如果三日后收到的消息是送万喜雀到碧月楼,他做不到……
他私心不想父亲失望,但更不想残害无辜少女。
“希望将你视为软肋的那个人,能早点将你带回去。”陆文砚看着万喜雀恬静的脸,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他没能带你回去,我会偷偷将你藏起来,待你养好伤后,放你离开。”
这是他最大限度能帮到万喜雀的地方,至少能够保住她一条命。
殷疏寒散出去的手下紧锣密鼓调查唐亮的动向,带回来的有用消息却屈指可数。殷疏寒一字字查看手下人递上来的情报,没有一处能验证万喜雀现在身处何处。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愤怒地将情报全部扫落在地。
二亮知道自家少爷正是焦头烂额,他让厨房煮了些粥,以免殷疏寒忙起来顾不上吃饭。他端着粥碗刚踏入书房,就见纸张散落一地。
“少爷,您别着急,既然唐亮能够保证喜雀小姐还活着,咱们就还有时间。”
“时间?他说的还活着是吊着半口气,还是认真帮她治病啊!”殷疏寒满眼血丝,眼睛里全是狠厉,他不信唐亮会那么好心,会帮助万喜雀治病。
枪伤不能拖,他的手下和战友中,不少人因为枪伤拖延,伤口感染身亡。他不敢赌,更不敢拖,现在已经浪费半个月的时间,他不敢再拖了!
二亮也不知如何相劝,他担心自己主子会因为万喜雀冲动,将督军位置拱手让人。
他忐忑开口:“少爷,不论怎么样,督军的位置您都不能让给他。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军中同胞也罢,那唐亮就不是能掌权带兵的人,他上位只是想恃权敛财!您要是为了喜雀小姐让战士们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喜雀小姐知道了也不会认同你的做法。”
“够了!”殷疏寒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那唐亮就是条难抓的老泥鳅,滑不溜啾地根本找不到他的马脚。
“接着查,我就不信他唐亮能造一个密不透风的墙!”
万喜雀醒来后又见到陆文砚在奋笔疾书,她猜八成是昨夜客人给的急差事。
其实她一直想求陆文砚再帮她个忙,可她不知再怎么开口。
陆文砚感受到他身上灼灼目光,抬头看去果然是醒来的万喜雀,他放下笔端起茶杯走去。
“渴了吧,喝点水。”
万喜雀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确实是有些口渴。
“药已经煎好了,等你吃了饭后半个时辰,我再喂你喝药。”
“麻烦你了。”
陆文砚摇摇头,他并不觉得麻烦。
“只是还想再麻烦您一件事,不知可不可以。”万喜雀带着窘迫又哀求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
“你说。”
“帮我写一封信给我的家里人可以吗?我想我的家人应该也在一直寻找我,您帮我去信一封,让家里人接我回去,刚好也能答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万喜雀真诚看向他,陆文砚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她不是不亲近殷家吗,难道是要给万家写信?
他心里酝酿无数种可能性,沉重的表情让万喜雀认为自己提了过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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