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玛莎小屋的阳光和稚嫩的宣讲形成恐怖反差的,是城市监狱最底层的地牢。
浓重的霉味、排泄物的恶臭、铁锈和久未清洗伤口的脓血腥气,在浑浊的空气里发酵。这里是关押重刑犯和最“棘手”战俘的地方。
巴林和他几个伤势较轻、相对清醒的核心手下,就被单独隔离在相邻的几个狭小铁笼里,像被塞进狗洞的困兽。
其余被俘虏的矮人则挤在更大、更肮脏的公共囚室,呻吟和低沉的怒骂不绝于耳。
巴林靠着冰冷刺骨的铁栅栏坐在地上,那只曾被维克多咬伤的手臂伤口恶化,用脏污的破布草草裹着,脓血渗出,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铁塔般的身躯因为疼痛和屈辱而微微佝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牢走廊尽头跳动的火把光影,眼神里燃烧着沉寂的怒火和对灰烬骑士团的刻骨仇恨。
脚步声在死寂中响起,由远及近,不疾不徐。
火把的光晕里,一个穿着不起眼的深色旧外套、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痕迹的男人身影出现。是维克多。
他无视两侧铁笼里投射而来的或麻木、或凶戾、或惊疑的目光,径直走到了巴林的铁笼前。
阴影笼罩着维克多平静的脸庞,只余一双在黑暗中如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眸。
“啧啧啧,”维克多蹲下身,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巴林的耳朵里,带着一丝纯粹的、不含半分同情的观察意味,“老巴林,你这爪子再烂下去,以后怕连锤子都握不稳了。灰烬骑士团的大人们,对‘魔王爪牙’的医疗关怀真是…敷衍得可以。”他的目光扫过巴林手臂上那块散发着恶臭的污布。
巴林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瞬间锐利如刀:“是你?!黑鸟!来看矮人的笑话?!”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不加掩饰的恨意和警惕。其他几个笼子里能动的矮人也挣扎着靠向铁栏,发出低沉的敌意咆哮。
“笑话?”维克多轻笑一声,指尖却凭空出现了一小片散发着柔和微光的月光草叶片,叶片上浸润着翠绿欲滴的夜光浆果汁液,一股极其微弱的清新香气顿时弥漫开,冲淡了一点点浑浊的腥臭。“笑话有,但不在这里。我是来谈‘生意’的。”
“生意?上次和你谈……”
“那是你们先毁约的。”维克多不耐烦的打断巴林的反驳,“我说了,不动崽子和仓库,一切照旧。”
“罢了。”他将那片晶莹的叶子轻轻按在巴林铁笼的冰冷栏杆上。“一点小利息,提前付。保证让你这条胳膊至少不至于在逃跑的时候碍事。效果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那些骑士团大爷这几天给你们用的那些‘神药’的差距吧?”
月光草叶片上的绿光轻轻闪烁,微弱但纯净的生命能量让巴林手臂上的腐烂伤口竟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清凉舒缓和痒意!
这感觉,和牢房里粗糙绷带加上劣质草药糊带来的只有剧痛和腐烂恶化的感觉,截然不同!
巴林瞳孔猛缩!他死死盯着那片叶子,又抬头看维克多——这只乌鸦竟然真有能治伤的东西?而且肯拿出来?!
“你想干什么?”巴林的声音依旧嘶哑,但里面的敌意稍微退去了一丝,被一种更深的猜忌和生存本能取代。
“很简单,”维克多的笑容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冰冷,“你们矮人不是喜欢炸东西玩吗?给你们个机会。目标,”他顿了顿,眼神如同深渊之冰,“是黑荆棘堡西侧那个还在轰轰隆隆放烟花的主攻阵地前面,大概……这个位置。”
他用指尖蘸了一点地上的泥水,在旁边的墙壁上快速画了一个示意草图,正是卡萨瓦诺骑士团主力正在拼死轰击城堡防护罩的前线阵地位置。图很简单,但方向感和距离标识异常精准!是维克多这几天在屋顶踩点的成果。
“那边堆了不少魔导弩炮的能量核心桶吧?还有些笨重的攻城器械?啧啧,看着就……容易出‘意外’。”维克多拖长了音调,像在感叹一个美丽的烟花摆放点。“我负责弄来点更‘好玩’的小东西,告诉你们怎么埋,再给你们画一条绝对‘安全’的撤离路线。作为交换……”
维克多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其他几个笼子里躺着、伤口感染严重甚至昏迷的矮人:“第一,我提前治好你们这几个还能动弹的伤员和外面囚室几个快烂掉的。第二,爆炸成功后,趁着混乱,我会在约定好的撤离点接应你们所有人离开这地牢,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离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的土豆田和我的人,你们矮人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条件听起来极为诱人!自由!逃出去!治好伤员!
但巴林的脸色却更加阴沉,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盯着狡诈的猎人:“你只是想利用我们去炸骑士团!然后看我们送死!”
“利用?”维克多挑眉,毫不掩饰地嗤笑,“说得好像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被人利用’的价值一样?留在这里,你和你所有族人很快都会烂掉、死掉!给我干事,至少有机会搏一个自由,治好伤员,活着滚蛋。用你们矮人的话说,是‘止损’!(他用矮人语发音古怪地说出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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