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吝啬地涂满天际,只吝啬地抹开一道灰白。丁九七七号破院却早早苏醒了。欧阳奚旺盘坐于青石板上,周身蒸腾的汗气在微凉空气中凝成薄雾,古铜色的肌肤下,沉凝的紫金力量如蛰伏的岩浆,缓缓流淌,滋养着昨夜苦练后微微酸胀的筋骨。
沉岳重剑斜倚身侧,暗青色的剑身倒映着稀薄天光,剑格深处那道古朴纹路仿佛呼应着主人平稳的心跳与胸口微温的剑令,流淌着沉静的光泽。臂沉如山岳的感觉犹在,却已化为血肉相连的踏实。
“吼…(意凝于形,根基渐深…)”小金熔金的眼眸温和注视,传递着笃定。它能清晰感知,旺哥体内那狂野的紫金之力,正逐步适应着精细的约束,与筋骨意志更深地交融。
“啾!(旺哥早!太阳偷懒啦!)”小呆毛精神抖擞地落在沉岳宽厚的剑脊上,小喙梳理着绒羽,清脆的鸣叫打破清晨的寂静。
“嗷呜…(硬邦邦…硌得慌…)”墨星则抱着它那截愈发短小的宝贝藤蔓根须,混沌的小眼睛嫌弃地瞥了一眼巨剑,继续专注地啃咬,发出固执的咯吱声。
欧阳奚旺缓缓睁眼,星辰般的眸子深邃而明亮,昨夜千次引势、百次崩石的疲惫已被沉潜的力量洗去,只余下对“崩山式”更深探索的灼热渴望。他起身,赤足踏上冰凉石板,沉稳的力量自足底升起,贯通全身。单手握住沉岳那缠着厚实兽筋的剑柄,入手冰凉沉重,三百斤的重量却带来如臂使指的熟悉感。
“砺剑谷!”他低语,眼中光芒闪动,再无半分迟疑。巨剑被他轻松扛上宽阔肩头,动作流畅如呼吸。
“走!”
一声低喝,少年扛剑迈步,赤足踏过院中纵横交错的剑痕与凹坑,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小金沉稳相随,小呆毛扑棱着翅膀落在嶙峋的麒麟角上,墨星叼着藤蔓熟练地窜上宽阔的背脊。一行身影踏着晨露未曦的山径,再次奔向那肃杀的砺剑谷。
谷中景象依旧。刀劈斧削般的峭壁沉默矗立,其上纵横交错的深邃剑痕无声诉说着往昔的凌厉。谷底碎石地,黝黑的试剑石星罗棋布,粗粝的空气里沉淀着铁锈、石尘与挥之不去的肃杀剑意。
李长老的身影,已如昨日般立于谷心那块最巨硕的试剑石旁。灰袍在穿谷的晨风中纹丝不动,整个人仿佛已与这嶙峋谷壁熔铸一体,散发着千锤百炼的锋锐与厚重。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大步而来的少年与其肩上暗青色的巨剑。
“长老。”欧阳奚旺在丈外止步,卸下肩头沉岳,剑尖拄地发出沉闷撞击,恭敬行礼。
李长老目光扫过少年沉凝的气息、精壮躯体内蕴的蓬勃力量,最终落在那柄名为“沉岳”的重剑上,微微颔首:“嗯,气息更稳,躁意内敛。看来昨夜并未荒废。”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寂静山谷中格外清晰。
他向前一步,脚下碎石无声化为齑粉,沉凝如山岳的气势再次弥漫,谷底穿堂风为之凝滞。“昨日初授‘崩山式’,你已明其形之骨架,悟其意之萌芽——‘稳’为根基,‘凝’为蓄势,‘透’为锋芒,‘崩’为终结!”
李长老锐利的目光直视欧阳奚旺:“然,骨架虽立,筋肉未丰。意之萌芽,更需沃土深根!今日,传你《撼岳剑诀》第一式‘崩山式’的完整心法与行气法门!此乃运转此式之经络,激发其威之薪火!看仔细!”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洪钟震响:“心法总纲——‘身如岳峙镇八荒,气若地涌凝锋芒,意透金石摧其核,力崩九渊裂玄黄!’”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欧阳奚旺心头!字面意思他似懂非懂,但那字里行间蕴含的磅礴、沉凝、穿透与毁灭的意境,却与他体内奔涌的紫金力量和沉岳重剑的渴望隐隐共鸣!
“行气法门,细听!”李长老并指如剑,虚点自身数处大穴,“引气归元,沉于丹田气海(手指点向小腹下三寸)!此为万力之源,如山之基!气海沸腾,力生双足涌泉(点向脚心),如地脉暗涌,承托山岳!”
他的动作缓慢而清晰,指尖带着无形的气机流转:“力自涌泉,循足三阴经上行(手指沿小腿内侧向上划动),过膝关,入气海,此为‘地力’之引!复自气海,沿督脉大龙节节攀升(手指沿脊柱向上),过命门,透夹脊,冲玉枕,达百会!此为‘山势’之凝!”
欧阳奚旺屏息凝神,眼睛瞪得溜圆,过目不忘的天赋疯狂运转,将李长老指点的每一处穴位、每一条经脉走向、每一个动作细节,如同拓印般深深烙印在脑海。然而,理解却如隔重山。“足三阴经”、“督脉”、“命门”、“夹脊”…这些名词对他而言,如同祖森深处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名字好听,却全然不知其为何物。
“凝势于百会,如峰顶积雪,蓄势待发!”李长老手指停在头顶,“此时,意念引气,自百会下注,汇于双臂手三阳经(手指沿手臂外侧向下),过肩井,走曲池,透外关,凝于剑指(或剑器锋刃)!此为‘锋芒’之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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