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玄所料不错,这几日谢府像是终于活过来了一般,不复之前的死气沉沉。
谢长佳办完接风宴后,就立刻催着礼蓬舟写拜帖去与人洽谈。
在龙飞镇待了这么久,又是有名的泼皮赖户,谢长佳很是知道各家男儿什么样,他精心挑出的几个男子都是问题很大的,像是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女儿送去受苦。
礼蓬舟跪坐菩萨像跟前,捻着佛珠,对于谢长佳所说的一大通屁话,反应平淡。
“礼佛多年,我已不想沾染红尘之事,你可自行去相看。”
这怎么行,这不就暴露了他自己吗?不知道到时候又有多少人戳他脊梁骨。
谢长佳怒声道:“我们回府前不是说好的吗!”
“我只说下山,没说要帮你折辱安玄。”
“你!你!你敢诓我?!”
谢长佳一气之下提起一旁的剑摆件,一剑砍在了菩萨像上。
但那菩萨像里面是石头,只是外面镀了层金,谢长佳大病一场又早就亏空的身体哪里动得了它,于是反被力道一震,剑脱力砸在了身前。
礼蓬舟抬眸,看到了菩萨像侧脸处增了一条痕,她似是被惊住了,立刻叩地不起,长念佛语。
谢长佳捂着手又骂了几声,想要拿起剑去砍礼蓬舟,可此时手实在空不出来,最后气不过还是走了。
这事儿,被谢府下人不小心传了出去,一时间,龙飞镇又掀起了一股批判谢长佳的潮流,信佛者巴不得让他顷刻入地府赎罪以表对佛的尊重。
同时,礼蓬舟又受到了更多的关注,旁人口中的她越传越离谱,甚至逐渐成了一个罹难菩萨的转世,众人对其怜悯中又带了几分尊崇。
在佛教信徒眼里,礼蓬舟的形象更是伟岸,他们坚称礼蓬舟渡过这场劫后就会回归真佛本体,甚至有疯狂者塑了礼蓬舟的像供奉起来。
塑像后那信徒更加坚信礼蓬舟真佛转世的身份了,这样慈悲宽容的神态,与菩萨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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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区别大了去了!”
“礼蓬舟,我是看你比我师姐大才尊你为长辈,但老秃驴你别以为穿件红衣裳就是披上袈裟了,每年我在望云山上见到的来拜访的比丘尼多了去了,你这龙飞镇背靠的小山连个名儿都没有,还真以为自己多威风了?还敢让我师姐唤你母亲?哈!可笑至极!要不你把你的脸皮削薄一点熬成油照一照你自己,看看你配吗!”
玄篁的嘴是比她的刀还要锋利的东西,此时她气也不喘一口的输出明显让礼蓬舟怔住了,等她回过神时,玄篁已经输出完了。
谢安玄轻声呵斥了一句:“玄篁,不得无礼。”
礼蓬舟见这一幕,低低笑了一声:“无?,玄篁道长所言不错,是我异想天开,方才的话安玄不要放在心上。”
刚才礼蓬舟来到谢安玄的小院,同三人饮了一盏茶后,突然说了句:“我与你母亲同岁,若论辈分,安玄也可叫我一声娘,与‘嫡母’这个称呼差别应当不大。”
就这一句,直接把玄篁点着了,咱跟你熟吗?你上来就喊我们师姐叫你娘,师姐连那老泥鳅都只是在讽刺时才叫了他一声爹,你又算老几?是不是想用辈分来压师姐?哪来的脸?!
“玄篁道长或许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安玄很亲切,并没有要以辈分压人的意思。”
礼蓬舟说话不疾不徐,语调温和,自始至终都很平和,瞧着倒真有几分佛性。
玄篁“哼”了一声,谢安玄拍了拍她的手,眼睛却一直没离开礼蓬舟。
别的不说,脾气挺好。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看,也可以说她隐忍深沉,不好对付。
玄兰在此时突然插了一句:“礼夫人没有恶意。”
这话顿时把其它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她身上去,谢安玄眼中闪过诧异,玄篁皱眉有些不解,礼蓬舟虽疑惑但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玄兰耳垂染上薄红,她又对着谢安玄和玄篁重复了一遍:“她没有恶意。”
谢安玄挑眉,朝玄兰笑:“嗯,我知道了。”
玄兰点了点头,又开始低头看茶杯沉默不语了。
玄篁低声骂了句“呆兰子”。
谢安玄执杯,无奈摇了摇头,朝礼蓬舟敬了一杯茶。
“我已与谢长佳断缘,但,或可叫您一声义母。”
礼蓬舟本来因神游天外而显得温和的面容骤然破裂,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神色来,她觉得不可思议,眼神不曾离开谢安玄一点,想要确认刚才那话是不是真是她说的。
谢安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对于礼蓬舟的惊讶,她只是放下茶杯,又道了一声“义母”。
礼蓬舟瞳孔紧缩,半晌才回过神,她眼中泛起涟漪,轻声回了句:“好,我的女儿。”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奚落一番后被赶跑的设想了,毕竟谢安玄表现出来的,并没有多欢迎她的样子,连玄篁口出恶言,她也不怎么阻止,礼蓬舟其实已经准备好打持久战了。
但是,她认自己做义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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