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恒喝了口凉茶,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但这个想法却是极不可思议的,她习惯性地去看长姐,又对上了她洞察一切般的笑眼。
莫名的,谢安恒就这么肯定了她脑海里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咽了咽口水,开口时有些哽塞:
“他们要烧山。”
其它几人没反应过来,集体愣了一瞬。
“什……么?”
金兽先开的口,却道出了她们几人的疑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我们跟着上山,应该还能看见他们把猛火油运到其它地方。”
谢安恒眉心微动,眸光沉了几分:“比如,西山。”
真当所有人是傻子呢?谢安恒虽刚穿越来不久,但好歹继承了原主记忆,加上前世的职业原因,让她轻易能觉察到龙飞镇平静封闭的表面下,波涛汹涌的暗流。
长佳混不吝,却一直寄希望于他的“男儿”,对谢安恒的功课成绩格外在意,为何?
因为他想靠谢安恒走出去!
如果谢安恒考出去,当了官,自然要接他这个爹出去享福,他也就能正式离开这个封闭的鬼镇了!
鬼镇。
是的,长佳没疯前,对龙飞镇的称呼是这样的,他自认自己是有大出息的人,想要离开龙飞镇去外面的花花世界,却在第一步就被绊住了脚。
早年“山匪”肆虐,他不敢出门,后来封镇严密,他是想出也出不去。
于是只好寄希望于谢安恒能把他带出去,让他“大展宏图”,而不是困在这个“鬼镇”,跟鬼打墙似的,十几年都走不出去!
……
在几人的一时寂静当中,谢安玄敲击桌面的声音就越发明显,一声一声,如剑气织成了网,锋利恢宏,直击人心。
几人的心神不自觉地随着那只手而迁移。
“还不走么?”
谢安玄含笑的声音打破了几人的沉默。
“去看看——”
“安恒所言,是否为真。”
#
后山西。
“头儿,镇守让咱运这东西来这是作甚?”
“烧山逼匪。”马览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同僚和镇守的下属将一车又一车的猛火油运进林子深处,眼皮子压制不住地在跳。
“右眼皮跳是跳什么来着……”
马览抹了把汗,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这样的天气,就算没有猛火油,后山也有很大几率会着,匪窝也可能被烧,若是再加上猛火油……
“不可!”
马览立刻转身朝东边奔去,没搭理同僚的呼喊。
#
“原来这一带真的有路,吴姨没骗我。”
金兽跟着谢安玄抄近路时感慨地说道。
吴姨是谢府帮厨,以前捞柴时偷摸去过后山西,回来后她便以此为谈资常给府中小孩吹牛皮。
金兽小时候就被大人教导不能去后山西,被恐吓说是有吃人的怪物,因此她对吴姨的行事很是崇拜,有段时间常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
这也因此,她对吴姨的话记得很清楚。
在幼时大人恐吓话语的加成下,金兽把后山西想象成了一片黑蒙蒙的巨物,但今日上山,她才发现这里与东边山寺没什么区别,一样都是山路,都是人能走的路。
“山匪经常下山吗?”
玄篁指尖点在刀柄上,边紧跟队伍,边询问金兽。
“这两年没有。”谢安恒拉近与玄篁的距离,替金兽回答。
那为何这路不像曾荒废过。玄篁心中生疑。
谢安恒不知玄篁所想,继续语调奇怪地补充:“镇守大人在两年前,亲自率人去跟山匪求和,要求镇上人给他们供给粮食,不然山匪就会下山杀人夺财,后来我们交了,山匪自然没怎么下山了。”
玄篁将手从刀柄上放下,路痕大概是运粮的车马所致,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谢安玄声音抬高,似要说些什么。
但话头一转——
“没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话音刚落,谢安恒嗤笑一声,却不再多言。
原主的记忆里,她刚得知这消息时是非常愤怒的,话本子里总以除暴安良作为英雌开启新征程的起点,她理所应当地认为镇守应该率领百姓反攻山匪,而不是这般屈辱地求和。
于是,愱恶如仇的少年抄着安惪给她打造的刀,就要去大闹后山,结果被巡查产业回来的安惪揪着马尾就抓回去关起来了。
因为这事,原主还跟安惪冷战了半个月。
“百姓只给了粮食?”谢安玄问。
谢安恒翻找脑中记忆,“嗯”了一声。
“这样啊。”
玄篁凑到谢安玄身边,欠欠地说:“师姐莫不是傻了?不给粮食难道还要给肉?肉多金贵啊!况且,给粮食已经加重镇上人的生活负担了,再给其它,怕不是要逼民反!”
谢安玄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玄篁的脑袋,“慎言。”
这几年东地两州掀起过两场起义,都是还没发展起来就很快被镇压的,但官员们依旧对“民反”“起义”等词讳莫如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