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明天域的空气,吸一口都带着灼烧肺腑的锋利感。浓郁到近乎粘稠的灵气,不再是荒芜天域那稀薄可怜的气流,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流岚光雨,从悬浮于头顶万丈高空的巨大岛屿边缘垂落,形成千条万条奔腾咆哮的灵瀑。光雨洒在身上,本该是滋养万物的甘霖,却让刚刚挣脱飞升通道、浑身浴血的凌尘三人,感到一种刺骨的、令人窒息的压迫。
脚下是坚实而温润的玉石地面,镌刻着繁复玄奥的云纹,延伸向远方云雾缭绕、琼楼玉宇连绵的仙宫群落。仙禽清唳,拖着绚烂的尾光划过清澈如洗的碧空。这里没有荒芜天域那铅灰色的压抑天幕,没有枯木林里铁灰色的沙尘,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光明与丰沛。
这是九重天域的第一重,流明天域。是荒芜天域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飞升之地,是传说中长生久世、逍遥无极的仙境。
然而,此刻的凌尘、星瞳、石猛,却像三颗被狂风暴雨从泥泞里卷出来的顽石,格格不入地砸落在这片光洁神圣的玉台之上。
凌尘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崩裂般的剧痛。强行维持混沌珠空间通道穿越两界壁垒,几乎榨干了他所有力量,更让本就受损的经脉雪上加霜。他身上的粗布麻衣早已被空间乱流撕扯成褴褛的布条,露出下面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暗金与灰败交织的奇异光芒在血肉下艰难流转——那是混沌珠在强行吞噬此地过于“丰盛”的灵气进行修复,过程痛苦而缓慢。
星瞳神女的状态同样糟糕。她绝美的脸庞苍白如纸,眉心那道裂痕仿佛更深了些,丝丝缕缕闪烁着星光的血液从裂痕边缘渗出,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她斜倚在一块冰冷的玉栏边,紫色的裙衫多处撕裂,沾染着暗红的血迹,曾经流转星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疲惫与警惕,死死盯着前方。她体内力量近乎枯竭,强行催动星葬之眼在通道中稳定空间,代价巨大。
最惨烈的是石猛。这铁塔般的汉子此刻蜷缩在地,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和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他的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胸腹间一个巨大的凹陷触目惊心,那是最后关头,他以血肉之躯硬抗通道崩塌时逸散的恐怖能量冲击留下的。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伴随着血沫从口鼻涌出,蛮族图腾在他染血的皮肤上黯淡无光,如同濒死的野兽图腾。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却一次次失败。
“嗬…嗬…”石猛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光洁的地面,那里倒映着他们狼狈不堪的身影,“这…就是上界?灵气…真他娘的…噎人!”他试图咧开嘴笑,却扯动了伤口,痛得一阵抽搐。
凌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翻涌的血腥味,试图运转混沌珠汲取更多灵气修复己身。此地灵气之浓郁远超想象,但过于“精纯”和“霸道”,如同未经驯化的野马,疯狂涌入经脉,带来撕裂般的胀痛。混沌珠在丹田位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灰蒙蒙的光芒透过他破损的衣袍隐隐透出,珠体表面的裂纹贪婪地吞噬着海量灵气,发出细微的嗡鸣。他能感觉到珠内的微末空间在急速扩张、稳固,中心那混沌气旋凝成的剑胚虚影也似乎凝实了一丝,但这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身体承受的破坏和此地环境带来的恐怖压力。
“小心…收敛气息…”星瞳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醒,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玉台边缘,一座悬浮的小型白玉亭台方向。那里,空间微微波动。
嗡——
一道银白色的光柱毫无征兆地从白玉亭台中落下。光芒散去,显露出两道身影。
那是两名身着银亮铠甲、身姿挺拔的修士。铠甲线条流畅,覆盖全身要害,表面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繁复的云雷纹路在关节和胸甲处若隐若现,散发出冰冷而强大的灵力波动。他们的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毫无感情、仿佛俯瞰蝼蚁的眼睛。那眼神淡漠、疏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更高位面的傲慢。
两人仅仅是站在那里,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灵压,就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力场,将玉台之上弥漫的浓郁灵气都排斥开来,形成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空地带!这股威压之强,远超荒芜天域所谓的筑基修士,甚至比那黑煞帮主带来的死亡威胁更加深沉浩瀚。
其中一名守卫目光随意地扫过玉台上三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东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他迈开包裹着银亮甲胄的战靴,踏在光洁的玉地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咔哒”声,一步步走了过来。
脚步声如同重锤,敲在凌尘三人的心上。那守卫在距离他们丈许处停下,居高临下,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凌尘身上那隐隐透出的混沌珠微光和星瞳眉心那道流淌星砂的裂痕上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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