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报告与疑点:当墨笔落在纸上时,连风都带着谨慎
青竹轩的窗棂漏进细碎的日光,落在陈明静摊开的宣纸。她握着狼毫的手指悬在半空,墨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黑点,像极了矿洞里那块魔源晶碎片的轮廓。
“师姐,茶凉了,我再给你换一杯?”灵溪捧着茶盏站在旁边,看着她半天没动笔,软剑放在桌案一角,银穗子垂在青石板上,轻轻晃着。
陈明静摇摇头,笔尖在墨锭上舔了舔,终于落下:“黑风林外围矿洞,发现三级污染源,疑似魔修炼制魔源晶的废弃祭坛……”
墨色的字迹在纸上蔓延,笔锋清劲,带着她一贯的风格——简洁,精准,不带多余的修饰。
她写下进入矿洞的过程,写下遭遇的灰煞,写下祭坛周围残留的魔气浓度,甚至精确到魔熊的身高、铁甲厚度、魔气侵蚀程度……字字句句都符合宗门任务报告的规范,像把矿洞的景象拓印在了纸上。
灵溪捧着茶盏,看着她写到“魔熊突然失力,眼底魔焰骤熄”时,笔尖顿了顿,墨在纸上积成个小团。
“师姐,这里要写得详细些吗?”灵溪轻声问,“比如那道黑色的波纹?”
陈明静抬眸看了她一眼,日光落在她眼底,映出些微的波澜,快得像被风吹散的烟:“不必。”她低下头,继续写道,“推测为魔源晶碎片封印时的能量反噬,与矿洞瘴气产生未知反应,导致魔熊短暂失能。”
“哦。”灵溪应了声,没再追问,只是看着纸上的字迹,若有所思。
她当然记得那道黑色的波纹,记得沈小虎当时煞白的脸,记得他死死捂在怀里的东西……可师姐既然决定这么写,自有她的道理。
陈明静的笔尖继续移动,写下斩杀魔熊的过程,写下封印魔源晶碎片的手法,写下队员的伤亡情况——阿木的手腕划伤,阿石的肋骨骨裂,她自己左肩的魔气侵蚀……唯独对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只字未提。
仿佛沈小虎从未出现在矿洞里,仿佛那个差点被魔熊拍碎的身影,只是她剑气扫过的一粒尘埃。
“师姐,”灵溪忍不住又开口,声音放得更轻,“沈小虎他……”
“他只是个杂役。”陈明静打断她,语气平淡,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误入矿洞,恰逢其会罢了。”
她放下狼毫,拿起写好的报告看了一遍。字迹工整,逻辑清晰,从发现污染源到解决危机,环环相扣,挑不出任何错处。至于那处“未知反应”,宗门每年处理的诡异事件数不胜数,这种语焉不详的描述,只会被归为“待查”,不会引起过多关注。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报告里藏着个缺口。
那个缺口的形状,像沈小虎当时蜷缩的身影,像他怀里那块冰凉的黑石,像她灵力扫过他身体时,那片干净得过分的经脉——干净到不像个能在黑风林里活下来的人。
她当然怀疑过。
从矿洞出来的路上,她故意放慢脚步,让沈小虎走在她身后。她的灵力始终笼罩着他,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可那少年除了偶尔被树枝绊到,除了攥着怀里的东西时指节发白,再没任何异常。
他的呼吸频率,他的心跳速度,他面对妖兽时下意识的瑟缩……都和一个普通的、没见过世面的杂役一模一样。
怀里的黑石被他摩挲得温热,却始终没再发出任何波动,连最基础的矿石灵光都没有。
就像……真的只是块普通的石头。
“或许真的是我多心了。”陈明静把报告折好,放进专用的信封里,火漆在封口印上“内门执事”的徽记,“杂役院的弟子,偶尔也会有奇遇。”
比如捡到块手感不错的石头,比如恰好躲在能避开魔气的角落,比如……运气好到让人觉得诡异。
灵溪看着她将信封递给门外的传讯弟子,小声说:“其实沈小虎挺乖的,刚才还在外面帮阿石师兄劈柴呢,说想谢谢我们……”
“不必。”陈明静淡淡道,“按规矩,杂役误入险地,记一过。念在他没添乱,罚他去后山挑三个月水即可。”
她顿了顿,补充道:“别让他靠近内门,也别让他接触其他弟子。”
灵溪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师姐这是……还在提防?
“是,师姐。”
传讯弟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带着那封藏着缺口的报告,往宗门执事堂去了。青竹轩里恢复了安静,只有风穿过窗棂的轻响,和灵溪手里茶盏偶尔碰撞的脆声。
陈明静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后山。杂役院的方向隐约传来挑水声,不知道是不是沈小虎。
她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寒气。那天在矿洞里感受到的波动,干净,霸道,带着种让她心悸的熟悉感……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沈小虎。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普通的名字,普通的长相,普通的修为……普通到扔进人堆里,三秒钟就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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