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光点的成长
晨光穿透云层时,沈小虎总在同一刻睁开眼。
他身下的蒲团已被岁月磨得发亮,经纬间嵌着洗不净的汗渍。这是三年来换的第五个蒲团,前四个都在日复一日的盘坐中朽成了碎絮。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眉心——那里悬浮着一缕比蚕丝更细的银线,正顺着鼻梁缓缓向下,朝着心口的方向游移。
这是“炁”的另一种形态。当它不再冲撞经脉,而是化作精神力的延伸时,便会呈现出这般温顺的模样。沈小虎能清晰地“看”到银线穿过咽喉时带起的细微震颤,甚至能数清自己颈侧动脉跳动的次数——每分钟七十二次,比三个月前多了三次,这是生命力缓慢复苏的证明。
“观微,先要观己。”
陈明静的声音从竹窗外来,混着晨露滴落竹叶的轻响。她总在这个时辰出现在院墙边,手里捏着半片尚未完全舒展的剑叶,剑尖偶尔会无意识地在青砖上划出浅痕。那些痕迹看似杂乱,组合起来却正是《微尘剑》的起手式。
沈小虎没有睁眼,只是将意识沉入心口。那里的光点又长大了些,不再是最初那粒比尘埃还小的微芒,此刻已像颗被晨露浸润过的米粒,边缘泛着柔和的玉色光晕。他试着用意念触碰光点表面,这次没有被弹开,反而感觉到一种温润的弹性,像触摸半融化的玉石。
“它在呼吸。”他忽然意识到。
光点每三次脉动,就会从周围的虚空中吸进一缕极淡的灰色雾气,再吐出更精纯的银白色气流。那些银气流淌到四肢百骸,最后钻进细胞深处——这便是黑石在暗中滋养的痕迹。他曾在深夜里试过取出黑石,结果光点的脉动立刻变得迟滞,吐纳的银气也稀薄了三成。
“陈师姐,黑石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刚从内观中抽离的沙哑。
竹窗外的划剑声停了。片刻后,陈明静的身影出现在窗格前,晨光勾勒着她素白的衣袂,像幅被水汽洇过的水墨画。“你觉得它像什么?”她反问,指尖捏着的剑叶突然无风自动,尖端凝出一点莹白的光。
沈小虎想起矿洞里的魔熊,想起古墓中的尸傀,想起黑风沼泽里那枚幽影之核——黑石对它们的反应一次比一次强烈。“它像……猎人?”他迟疑着说,“在寻找什么,或者在……吞噬什么?”
陈明静的指尖抖了一下,剑叶尖端的白光瞬间溃散。“别用‘吞噬’这个词。”她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幽影之核是阴邪本源,黑石或许是……制衡它的阳刚之物。”
沈小虎没再追问。他知道陈明静没说透,但这已足够。他重新将意识聚焦在光点上,这次看得更仔细了——光点内部并非实心,而是布满了蛛网般的细纹,每道纹路里都流淌着极淡的银辉。那些银辉流动的轨迹,竟与天书某页的文字排列惊人地相似。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光点的成长,不仅是体积的变大,更是内部结构的完善。就像搭房子,先立梁柱,再铺砖瓦,最后才能盖起遮风挡雨的屋顶。
他试着将精神力顺着那些细纹流淌。这比引炁容易些,却更考验耐心——每条细纹都细得如同发丝,稍有不慎就会岔进死胡同。上次他就因急躁,让一丝精神力卡在了靠近左心室的纹路里,结果疼得三天没能下床,连陈明静送来的凝神丹都压不住那钻心的悸痛。
“慢,再慢些。”
沈小虎对自己说,意识像羽毛般轻轻拂过那些银辉。当精神力与银辉完全同步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不是耳朵听到的轰鸣,而是一种更细微、更清晰的“沙沙”声,像春雨落在新翻的泥土上。
他顺着这声音延伸感知。流经肝脏时,能“看”到那些被常年劳损磨出的暗斑正在银辉的冲刷下一点点褪色;流过肾脏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被银辉吸附、带走;最神奇的是流经大脑时,那些原本混沌的识海竟像被擦亮的镜子,连三年前在矿洞里看到的魔熊獠牙上的纹路,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精神力的感知范围,又扩了半寸。”
陈明静不知何时已走进院子,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玉盘。玉盘中央刻着个繁复的阵法,阵眼处嵌着颗鸽卵大的晶石,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把你的精神力探进去。”她将玉盘放在沈小虎面前的石桌上,“这是‘灵犀盘’,能测精神力的覆盖范围和凝实度。”
沈小虎依言照做。当精神力触碰到晶石的瞬间,红光突然暴涨,在玉盘上晕开一圈扇形的光晕。光晕边缘极不稳定,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最终勉强停在三寸七分的位置。
“比上个月多了三分。”陈明静用指尖点了点光晕的边缘,那里的红光正在快速黯淡,“但还是太散。真正的精神力应该像冰锥,不是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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