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读书回来，李美娟的精神很好，脸颊红彤彤的，眼睛里冒着星光。
李勇摸摸她的头，交代道：“美娟，以后你就要自己入学了，我不会再跟着你。”
李美娟点头：“嗯嗯，大哥哥，我已经很大年纪了，读书这种小事，可以自己处理好。”
“行，那你好好学习。”
“哥，我会的！”美娟慎重点头。
这事处理好，李勇就不多管了，晚上把新买的铁皮大风扇调了调，吹起风，别提多惬意。
九月份的四九城已经有些凉了，这个风扇倒不怎么用得上，但前几个月热得难受，买个风扇明年用得着。
第二天，李勇跟美娟打了声招呼，就又回去了乡下，他妹妹玉莲也开学呢，回去看看是否顺利。
路上路过供销社，他又给玉莲买了两身衣服，都是衣服配裤子，清爽利落的款式，先前有布票的时候，他已经给玉莲再买了一条布拉吉，玉莲就有两套布拉吉换，现在再来两身衣裤，换洗起来就宽松多了。
接着又给他爸买了一件薄外套，结账的时候，直接从背篓拿出野猪肉，只因李勇看衣服的时候，供销社的中年男员工很热情地说他有剩余的布票，问李勇是否需要，可以用猪肉换。
李勇本来就没布票了，正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本想跟刘婶换，刘婶不在，这位愿意也是一样，当即同意。
结账完，男员工三两下把衣服打包好，李勇顺便问：“现在不是吃食堂饭吗，食堂里有肉吃，哪里还这么缺猪肉。”
男员工笑道：“猪肉到哪里都不嫌多，再说公社食堂哪还有肉啊，油都不放了，现在都是干炒！”
说着仿佛回忆起了公社食堂里的味道，脸都变成了苦瓜色。
“啊。”
李勇愕然，说：“这也太快了吧，我上个月回来，还听说半个月吃一回肉，改成了一个月吃一回。”
“那是上个月，现在是这个月了，个个村里的猪都杀光了，没有猪哪来的肉，现在已经不说什么时候吃一回肉了，是根本吃不上！”
“上个月还吃花生油，菜籽油，现在也不太能供得上，每个菜就拿点油抹个锅底，不过油是少了点，光吃馒头窝窝头还是能吃个七分饱的，也不算差了。”
说着男员工摇了摇头，说：“小勇哥，幸好我认识你，也能给咱们家里整点油星子回去。”
李勇笑道：“我也多亏你帮忙呢，我手头没布票了，再出去换多麻烦。”
“别，别，您可千万别到别处去换，就来我这就行。”
两人说着，衣服已经打包好，李勇拿着衣服，大步流星回家。
路上，想到刚刚得到的情报，心里直犯嘀咕，公社食堂衰落得有点快啊，现在就馒头只能吃七分饱了，之前还听说馒头能尽情吃来着。
到了村里得知，玉莲已经让李军送去学校了，李勇便没再管，把两套衣服放到玉莲房间，一件外套放到爸妈屋里。
之所以只给父亲买了件外套，没有给其他人买，是因为男员工剩下的布票也不多了，这年头就是这样，物资匮乏，哪怕再有钱都不可能随便买买买。
一切处理好，看家里没人，都在田间，李勇也不耽搁，顺路就拐去山上。
与此同时，大湾镇，大湾小学正式开学。
李军牵着李玉莲的手，有些紧张地来到教室，他已经很多年没读书了，很久没进过学校，此时已是充满了陌生。
李玉莲还好，算是落落大方，同时，他们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李军穿的是结婚那一身，黄秀兰特地给他缝制的白衬衣黑裤子，李玉莲却穿的是二哥买的布拉吉连衣裙，配红色牛皮鞋，背后背着白色花边洋气小书包，整个人漂亮得跟个洋娃娃一样。
穿着这身衣服来学校，李玉莲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但她忍不住想穿，因为那些衣服太漂亮了，她早就渴望许久，此时终于开学，她小心地将这身衣服穿到身上，忍下心中雀跃，迈着平静的步伐来到教室。
一到教室，李玉莲两人就吸引了所有同学的目光。
首先是班里声音最尖利的一个女孩大声说：“李玉莲，你偷谁的衣服穿过来了？”
她的声音很大，当即班里的同学不管是早就注意到的，还是没注意到的，全都看过来，大家看着李玉莲身上这仿若天仙般的连衣裙，都是不敢相信，随即男生朝她做鬼脸，女生则是有的一脸惊奇，有的窃窃私语，还有的则是羡慕地直愣愣的看着她。
李玉莲握紧拳头，朝说话的女生看去，李军已经大步走过去了，和那女孩对峙。
女孩背后站着一男一女，显然是她的父母，李军来到他们面前，愤怒地质问：“你瞎说什么？！”
“我没有瞎说，李玉莲家里穷，去年还是穿破布衣服呢，今年怎么可能就穿得起这么好的裙子，肯定是偷的！”
那女孩声音尖利，又说了一次，嘴巴撅起一脸地嚣张。
李军看向她父母，只见她父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一把将女孩嘴巴捂住，拖到了一边。
“呜呜，爸，妈，你们别捂……”
女孩挣扎，不服气，还在不清晰地嘟囔着。
李军看向四周，发现班里的学生全都在看他们，知道今天不说清楚，玉莲以后没安生日子过，当即大声说：“我妹妹这身衣服，是她二哥给他买的！”
教室一片沉默，都不怎么相信，李军又大声说：“你们想想，谁家有这么漂亮的衣服给我们偷？”
这话说得大家恍然，几个小胖子男生当先说：“是啊，这衣服比刘丽娟的衣服还好看呢，刘丽娟都没有这么漂亮的衣服给她偷。”
“对呀，我从来没见到刘丽娟穿这么漂亮的小红鞋。”
听到这群小胖子的话，大家都看向一个同样穿连衣裙的女生，只见她的裙子也是很漂亮的，却没有李玉莲身上的那么新，那么亮，再看她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素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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