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所
九阿哥胤禟将茶盏狠狠掼在紫檀木案上,鎏金盏托与桌面相撞发出刺耳声响,溅出的茶汤在新绘的《百骏图》屏风上洇出暗黄痕迹。
窗外春光明媚,檐下的金丝雀却被这声响惊得扑棱乱飞,撞得鸟笼叮咚作响。
"废物!一群废物!"
胤禟攥着密报的指节泛白,羊皮纸上"木心入宗人府侍奉十三阿哥"的字迹仿佛化作利刃,剜着他的眼睛。
御花园初见的场景如毒蛇噬心——木心收集露水,风掀起她月白裙裾,发间银铃轻响,竟比他重金求得的波斯舞姬还要勾人魂魄。
"主子息怒。"
心腹太监福海小心翼翼递上帕子
"那木心不过是个贱婢,何苦为她动气......"
"贱婢?"
胤禟反手一巴掌将人扇倒在地,翡翠扳指擦过福海脸颊留下血痕
"你可知她日日给胤祥换药时,那双柔荑抚过他的伤口?"
想到密报里木心悉心照料的细节,他胸中腾起熊熊妒火,抬脚踹翻一旁的绣墩
"一个瞎眼囚徒,也配染指本阿哥看上的人?"
福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听见主子急促的喘息声。
半晌,胤禟忽然俯身揪住他的衣领,眼中闪过阴鸷寒光
"传信给宗人府赵管事,就说本阿哥要木心......"
话音未落,又狠狠将人甩开
"罢了!等八哥登上大位,定要让十三知道,得罪九爷的下场!"
暮色渐浓时
胤禟立在窗前凝望宗人府方向。
远处宫墙蜿蜒如龙,将他的野心与欲念都笼在阴影里。
胤禟摩挲着腰间新得的和田玉佩,那是木心遗落在宫女房的物件
此刻触手生温,却更添几分暴戾
"木心,你既勾了本阿哥的心,就别想全身而退。”
“胤祥,咱们的账,迟早要算!"
宗人府
信纸在胤祥指间簌簌发抖,火漆印残留的余温灼烧着掌心。
密报上"九阿哥觊觎木心"的字迹如重锤,将他满心的安宁敲得粉碎。
墙角油灯忽明忽暗,在斑驳砖墙上投下胤祥扭曲的影子。
胤祥摸索着摸到案头的铜镜,指尖抚过镜面。
曾经清俊的面容早已被牢狱消磨得苍白憔悴,灰白的瞳孔毫无生气,哪里比得上九阿哥那张阴柔精致、永远带着算计笑意的脸?
"我如今不过是个废人..."
胤祥自嘲地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苦涩。
"胤祥?"
木心清脆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
胤祥慌忙将信纸塞进袖中,却不小心碰到了,踏上的桌角。
木心提着铜盆快步上前,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怎么碰到了?"
她将毛巾浸在热水里,拧干后轻轻覆在他额角
"快些洗漱歇息吧,明日还要换药呢。"
胤祥抓住她手腕的动作惊得木心一颤。
胤祥的手掌滚烫,却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木心,若有更好的去处..."
话音未落就被木心截断:"你说什么胡话!"
木心抽回手继续绞着毛巾,水珠溅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油灯突然"噼啪"炸开一朵灯花,胤祥失明的双眼转向光源,仿佛能穿透黑暗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木心将温水递到他唇边,指尖残留的皂角香萦绕鼻间
"快些喝了,安神的。"
待胤祥躺下,木心坐在床边缝补他的旧衣。
银针穿梭间,她忽然听见被褥窸窣响动。
胤祥摸索着抓住她衣角,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
"别走...就陪着我。"
木心放下针线,将冰凉的手塞进他掌心。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光影。
木心望着他紧蹙的眉峰,忽然想起初见那日的他。
如今这副脆弱的姿态。
"我在呢。"
木心轻声哄道
"哪儿也不去。"
木心的指尖微微发颤,素色衣襟上的盘扣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察觉到身旁人的僵硬,她却反而加快了动作,带着皂角清香的身躯轻轻贴了上去。
十三阿哥胤祥猛地一震,干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
“木心,别......你不该......”
“为什么不该?”
木心将脸颊贴在胤祥心口,能清晰感受到剧烈的心跳声
“木心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木心的话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纤细的手臂环上胤祥的脖颈,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胤祥喉咙发紧,失明的双目泛起一层水雾。
黑暗中,他颤抖着摸索到木心的脸庞,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眼角,那里有滚烫的泪落下。
九阿哥的算计、自己残缺的身体、前途未卜的命运,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后。
胤祥反手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木心揉进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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