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在地上叮当乱响时,灵狐突然炸毛弓背。
马灵悦捏着染血的密信,幻灵之眼扫过邹云逸发青的指节——他藏在广袖里的左手正在渗血,那些锁魂咒文的桃花瓣碎末黏在伤口上,像吸饱了毒的蛭虫。
“改走东南巽位。“她突然撕碎原定路线图,燃烧的纸屑在沙盘上方凝成新的星图,“白芷把暗桩的鹤鸣粉换成引魂香,青岚负责...“
“东南有食人沼泽!“青岚的珠钗叮咚撞在药罐边缘,褐色的药汁溅在沙盘上竟冒出青烟,“我上个月亲眼见三个仙使陷进去...“
邹云逸的剑鞘突然压住她颤抖的手背。
青年苍白的脸上浮起讥诮:“马仙君是要用沼泽作掩护,赤霄的噬魂弩沾了水汽会炸膛。“他说话时咳出几点血沫,雷光缠绕的指尖却精准点在星图某处,“灵狐该去啃噬魂弩的底座。“
毛茸茸的白团子立刻竖起耳朵,金瞳在昏暗地窖亮得惊人。
它突然窜到青岚脚边,叼走了她腰间绣着桃花的香囊——那里面装着能腐蚀法器的蚀骨粉。
子时二刻,乌云吞没了弦月。
马灵悦贴着潮湿的岩壁疾行,幻灵之眼在黑暗中流转着幽蓝光泽。
三里外的赤霄大营在她视野中纤毫毕现:十二盏血色魂灯悬浮成诡异的蛇形,本该在西北角的双生蛊虫群,此刻正在东南沼泽上空织出紫黑色的毒网。
“停。“她突然拽住差点踩中符咒的白芷。
少女绣鞋尖悬着一根发丝细的银线,线头埋在腐叶堆里的爆裂符正在渗出黑血——这是用活人魂魄温养过的阴毒陷阱。
灵狐从她肩头轻盈跃下,叼着香囊在银线上蹭了蹭。
蚀骨粉触到符咒的刹那,沼泽深处突然传来闷响,十几具裹着烂泥的尸傀抽搐着沉入泥潭。
“换防空隙还剩半炷香。“邹云逸的声音从传音玉符传来,裹着压抑的咳喘,“魂灯阵开始逆时针旋转了。“
马灵悦瞳孔猛地收缩。
幻灵之眼穿透层层瘴气,看见血色魂灯正在吞噬沼泽毒雾——那些本该守护大营的毒虫突然调头扑向赤霄守军,被咬中的士兵瞬间化作白骨,骨架却仍握着噬魂弩继续巡逻。
“计划有变!青岚去点燃西南角的...“
她的话被陡然炸开的雷声劈碎。
东南方夜空突然撕开道紫色裂缝,邹云逸的雷光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半刻钟。
本该劈向东侧阵眼的闪电在半空扭曲成蛇形,重重砸在魂灯阵中央。
“他在强行改阵!“白芷的惊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沼泽沸腾的泥浆裹着尸傀冲天而起,灵狐炸成雪球般的尾巴突然扫过马灵悦眼前——三支淬毒的噬魂弩擦着她耳畔飞过,钉进身后古树时,树皮瞬间腐烂成黑水。
马灵悦甩出腕间红绳。
铜钱在空中结成八卦阵,将二十丈外的噬魂弩手定在原地。
她趁机咬破指尖,血珠弹向魂灯阵时化作万千冰刃——这是要耗损百年修为的禁术,但幻灵之眼已经看见邹云逸的雷光里混进了锁魂咒的黑气。
“灵悦姐!
西南角有缺口!“白芷突然抛出个琉璃瓶。
炸开的药粉在毒雾中烧出条通道,青岚的珠钗却在此刻断裂,藏在钗中的桃花蛊虫扑向马灵悦后颈。
“小心!“灵狐的尾巴卷住那只蛊虫的刹那,马灵悦的金钗已贯穿青岚右肩。
少女惨叫着跌进沼泽,手中捏碎的传送符却只烧了一半——这是赤霄特制的子母符,母符那头必然连着叛军首领。
邹云逸的雷光突然暴涨。
本该清朗的雷声变得嘶哑如恶鬼咆哮,他在强行催动心脉精血。
马灵悦看着被雷光撕开的魂灯阵缺口,突然将金钗狠狠刺入自己掌心。
“以血为引,破!“
沾血的钗头爆出刺目金芒,十二盏魂灯同时炸裂。
赤霄大营的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藏在地下的噬魂弩库房轰然坍塌。
白芷趁机洒出漫天鹤鸣粉,沾染粉末的尸傀突然调头扑向活人士兵。
灵狐却在此时发出凄厉尖叫。
它雪白的皮毛上浮现出桃花状的黑斑,先前偷吃的毒肉干终于发作。
马灵悦转身接住坠落的小家伙时,瞥见邹云逸的剑光突然黯淡——他心口爆开的血花染红了桃花缎带,那些本该用来锁魂的咒文,此刻正顺着血脉爬向他的金丹。
“云逸!“
她的嘶喊惊醒了濒临昏迷的灵狐。
小兽突然咬破她染血的指尖,用最后力气在她掌心画出古老图腾。
马灵悦只觉得幻灵之眼突然灼痛,再睁眼时,看见邹云逸的元神正被某种血色咒印缓缓抽离。
(战斗暂歇,夜幕下的沼泽重归死寂。
谁也没注意到,某具沉入泥潭的尸傀手指突然抽搐——它腐烂的胸腔里,半枚赤霄虎符正发出幽幽绿光...)
灵狐的尖叫声在泥沼里拖出涟漪状的波纹。
马灵悦抹了把溅在睫毛上的腐泥,幻灵之眼突然捕捉到七里外闪烁的青铜虎纹——那是赤霄副将独有的护心镜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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