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碑前的云气被晨光染成金红,十二盏青铜灯树在阶前投下冗长阴影。
灵悦垂眸望着自己腰间的鎏金鸾纹玉佩,礼袍上的星纹在风里轻颤——这是仙宫为新晋仙君特制的冕服,此刻穿在身上,倒像件精心织就的牢笼。
“曜灵仙君,上前受印。”仙尊的声音混着晨钟荡开,震得她耳底发麻。
她抬眼时正看见下方列阵的符兵,青铜傀儡的眼灯泛着幽绿,甲胄上的咒文与圣碑上的灵契纹路如出一辙——紫霄旧部果然将这些死物与灵契节点连在了一起。
指尖触到袖中那枚金焰符,触感粗糙如砂纸。
红绫的传讯还在识海里发烫:“第三节点西南角,我已用冰蚕丝缠住了守阵仙使的灵脉。”而邹云逸的气息,此刻正像团静默的火,在第一节点所在的苍梧林方向明明灭灭——他该是已经摸到了符阵核心。
灵悦踩着玉阶往上走,每一步都数得清楚。
当她站定在仙尊面前时,圣碑突然发出嗡鸣,像是有人在云端拨动了青铜编钟。
她后颈的黑鳞倏地竖起来,与昨夜那道身影出现时的灼痛如出一辙。
“今日,我以仙宫共主之名——”仙尊的玉印刚举起三寸,天空突然裂开。
那道幽蓝缝隙比昨夜宽了十倍,像把无形的刀劈开云层。
有寒气顺着缝隙漏下来,冻得阶下的仙使们倒抽冷气,几个修为浅的已经踉跄着扶住灯树。
灵悦望着那团从缝隙里渗出的黑雾,终于看清了昨夜那道身影的轮廓——它的长袍上绣着星图,与圣碑上的灵契纹路完全重合。
“外域通道……提前激活了。”
幻灵兽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金焰从她指尖腾起,在掌心凝成巴掌大的投影,那团雪白的毛球正急得甩尾巴:“他们等的就是加冕礼的灵气共鸣!必须现在动手,否则符阵一旦连通,整个仙宫都会被拖入外域!”
灵悦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仙尊手中的玉印,突然踉跄半步,玄色广袖扫过圣碑底座——这是她与青鸾反复演练过的角度。
金焰符离手的瞬间,她闻到了焦糊味,那是符纸与圣碑上的灵契纹路相斥的味道。
“曜灵仙君?”仙尊的声音里带上了疑惑。
灵悦抬起头,眼尾的金纹被晨光映得发亮:“方才突然觉得圣碑灵气有些紊乱,许是晚辈修为不够。”她笑着欠身,体内的曜灵血脉却在翻涌——黑鳞下的热流正顺着灵脉往上窜,与圣碑里的灵契产生共鸣。
那是她用血脉做的引,要将灵契的力量反卷回节点。
“反向燃烧。”青鸾的传音突然刺入识海,带着藏书阁特有的墨香,“我破解了紫霄旧部的阵图,灵契节点必须用金焰反向燃烧,否则只是伤其皮毛。”
灵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圣碑上流转的灵光,终于看清了那些纹路的走向——它们像无数条蛇,从圣碑底座窜向四周的符兵,又顺着符兵的眼灯扎进地底。
而她的金焰符,此刻正贴在蛇群的七寸上。
“继续。”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面上却仍是那副惶惑的模样,伸手扶住圣碑做支撑。
指尖触到碑身的刹那,金焰符“轰”地燃起来,橙红的火焰里浮现金色符文,与灵契的幽蓝纹路纠缠撕咬。
圣碑的嗡鸣声陡然拔高。
阶下的符兵突然集体转身,青铜甲胄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檐角的玄鸟。
仙尊的玉印“当啷”掉在地上,他瞪着圣碑上的火焰,胡须都在发抖:“这是……逆灵契?!”
灵悦望着自己掌心的金焰,那火已经烧到了手腕。
后颈的黑鳞正在剥落,每一片鳞甲落地都溅起火星——这是曜灵血脉最后的力量,用来给灵契致命一击。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嘈杂,听见邹云逸在识海深处说:“阿悦,我这里好了。”
圣碑的光芒突然开始闪烁。
原本稳定的幽蓝灵光像被搅乱的湖水,时而明灭,时而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灵悦望着那光,突然笑了。
她知道,邹云逸的“灵契干扰符”已经启动——而这,不过是个开始。
苍梧林深处,邹云逸指尖的星纹突然泛起幽光。
他望着掌心那枚刻满细碎纹路的青金石符,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这是他用三百年星髓凝练的“灵契干扰符”,此刻正随着圣碑方向传来的嗡鸣微微发烫。
“爆。”他屈指一弹,符纸化作星芒没入地底。
几乎是同一瞬间,圣碑的幽蓝灵光骤然扭曲成漩涡状,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般翻涌。
远处传来金属撞击的脆响,十二具符兵突然调转青铜长矛,矛头齐刷刷指向他所在的方位。
“终于来了。”邹云逸反手抽出腰间的玄铁剑,剑身上的星纹与他眉骨处的银斑遥相呼应。
符兵的脚步声震得落叶簌簌而落,最前排的两具已举起长矛冲刺——矛尖泛着淬毒的幽绿,正是紫霄旧部特制的“锁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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