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礼祭司典仪公廨中的典仪正傅元山举着手里的笔愣了半天,又用另一只手努力掏了掏耳朵,问前来传话的侍从:“你说谁来了?”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这……又非祭典又非宴礼的日子,太子殿下怎会来我这典仪廨?”傅元山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可……确实是太子殿下。”侍从也很无奈,继续低着脑袋强调。
傅元山叹了口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出门迎人。
“臣,傅元山,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卞沧临直接绕过他,踏进公廨门槛。
“……殿下,今日特地来典仪廨,是……”
“是为了宣诏。”卞沧临坐入仆从端出来的雕花大木椅,直截了当的说出目的。
“宣诏?”傅元山开始觉着背脊发凉,一阵没有由来的寒意从心底冒起。
卞沧临扬扬手,莫慎行便捧着装了皇诏的盒子站出来,摆到傅元山面前打开。
“聘妻诏?”傅元山瞪大了眼睛,“殿下……按规矩,这诏书不是都交由皇城里的侍官代宣的吗?”
“我要娶的太子妃,可是佑安侯的嫡女!不以帝姱的七杖古礼宣诏,岂不是辱没了我孟章这位智勇双全、名满天下的佑安侯爵。”
傅元山一听,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今儿一早才听见外面疯传佑安侯正为他那被太后赏识,才貌双绝的女儿举办招亲宴……日昳他便被太子殿下追到公廨来要传聘妻诏!这都是什么逆天的戏段子、话本子情节……
卞沧临撑着下巴,看着他千变万化的表情搓搓手指:“这诏书……今日申时,必须传到。”
傅元山赶紧跪下磕头:“殿下,这七杖古礼就算是按最简化的准备,也至少要十几日……今日申时……臣万万做不到啊!”
“该准备的我都已备好,就在你们礼祭司大门外候着。你只管跟着去……”卞沧临从位置上站起来,将装皇诏的盒子扣上,塞到傅元山手里,“照着这诏书上写的,逐字、逐句,莫要有遗漏的,全都大声念出来即可!”
“是……”傅元山捧着盒子,伏地行礼,只求自己能赶紧干完活了事。
然而……等他真的站到太子殿下准备的古礼面前,下巴就真掉了下来……这哪是什么七杖古礼!除了礼乐杖,其他六杖连影子都没有!
傅元山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走到给他牵了马来的莫慎行身边,悄声问:“这位爷……不是说……用七杖古礼吗?”
“是的呀。”
“那个……可能殿下还不太明白!所谓帝姱的七杖古礼,即指帝姱传于后世的,用七支佩戴七节竹杖的礼队迎送贺喜的古礼制。这七支礼队分别为骑甲杖、旗礼杖、礼乐杖、敬品杖、官辇杖、随卫杖、撒喜杖!其中骑甲杖,顾名思义,就是指戎骑卫队;而这旗礼杖,就是指扬旗颂号的队伍;还有这敬品……”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装了礼品的车队嘛!放心放心,下聘的聘礼晚些时候会送去侯府。今天事儿急,您就先将就着用礼乐杖,其他几杖随后就到!我相信,以佑安侯的大度,不会拘泥于某些细节……走吧、走吧!赶紧走,再晚些就过申时了。”
莫慎行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位典仪正大人推上马去。
推脱不掉的傅元山垂头丧气的听着身后刺耳的吹吹打打,任由他人牵着马缰,被人赶鸭子上架似的带去了佑安侯府。
*******
子阳茂收到太子殿下以七杖之礼前去佑安侯府下聘妻诏的消息时,人还在中围宫的议卷阁里盯着陈醒和择冕司的一些官员们一起草拟举荐户司侍首的奏报……
“你说什么?帝姱的七杖古礼?”子阳茂瞪着前来传话的侍官,眉毛差点飞起来。
“正是!先行的杖队已经快到府门了,其他绯袍官员也正在往您府上赶……侯爷,您看……”侍官不紧不慢的回他。
“走!”子阳茂放下官员名录卷册,拉起陈醒就跑。
“侯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马车上,一头雾水的陈醒望着频频催促马夫的子阳茂喘着大气,“在此之前也没听到风声说皇城里在置办七杖古礼呀!”
“……我也不太清楚!”子阳茂虽然也跟着大喘气,但情绪倒是非常自若,还能腾出手来捋捋自己的胡须,呵呵呵的直笑:“许是太后给的时限就在今日……所以太子才会火急火燎的操办吧。”
眼看就快到侯府大门,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子阳茂掀开车帘一看,原来是回家的路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群给堵死了!
马夫倒是想硬闯来着,但还是被他拦了下来,毕竟……若是让马冲撞人群闹出人命,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不得已,他只好下了车,领着陈醒和随从们步履艰难的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
等他好不容易通过了人头屏障,刚想整理一下衣袍官冕,就被迎面砸过来的糕点弄了满头满脸的粉渣碎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