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寡妇今日起的特别早,早早的做了一锅白米饭,去市集买了几块豆腐,炒了两盘土豆丝,拌了盘葱油咸菜,煮了十个咸鸭蛋,炒了一盆油豆腐。
这才叫醒大柱吃饭。
大柱洗了把脸笑道:“真馋娘做的饭菜了。”
“多吃点儿,吃饱再上工”,拉着儿子坐下:“娘也给你花祖母她们带份儿了,娘做了好多,如今娘编络子,一个月也挣了两三贯,二妮和半夏一个月挣四贯,张玉一个月也不少挣,日子没那么紧巴了。”
大柱坐下来大口吃着饭:“二妮怪可怜的,您多照拂些她,没事让她出来在院子里走走,别把人憋屈出毛病来,也才十一懂个什么。”
“知道了,你花祖母这两天天天叫她出去帮浇树,开导她呢”,张寡妇频频给儿子夹菜:“酒楼生意怎么样?”
“火的一塌糊涂,娘您也吃”,大柱扑哧笑道:“几个伙计数我挣的最少,最多的一个月挣了二十贯,把我羡慕个要死,他有几个老客常去,一去他便去服侍,哪次都得赏赐,他嘴油滑的厉害。”
张寡妇陪着儿子吃饭:“你才干几日,这就已经够让娘意外的了。”
大柱嘿嘿一阵笑。
“人挪活树挪死,京城来对了。虽说吃了个哑巴亏,什么也没搭还多了四十五贯,等攒够五十亩地娘给你一起买,等你十八岁也就翻身了”,张寡妇笑道:“一个月六贯,一年七十贯,两年一百四十贯就是七十亩地,再加上分的一百亩,我儿子也起来了。到时候咱们买了宅院也过几天安稳日子,你们两个成家娘就什么也不管了,专门带孙子。”
一顿饭,母子二人充满了希望。
陈府大夫人吃过早饭正在厅堂休息,陈锦文匆匆走进来:“娘您找我”
大夫人撇了撇嘴:“娘找你还推三阻四,往账房跑倒勤。”
陈锦文一怔,扑哧笑道:“怎么这么酸,我不是帮您催她吗”
大夫人摆摆手:“别哄我,我可是你娘,是你让半夏找你爹去的?”
陈锦文一屁股坐在大夫人身边:“娘,昨天爹差点儿把我打死,纪恩替我扛了一棍子,我不该给他看吗?不找半夏出头我敢见爹吗?”
大夫人点了点头:“娘就问问,半夏的账还要几日?”
“今儿上午完工”,陈锦文起身给自己倒了盏茶:“我让她明天结工,让纪恩在她那再养一天……我爹如今也病着呢,您多关心关心他,少想没用的添乱添堵。”
大夫人心头烦躁:“他三个妾不用我关心,有你祖母一个人就行。”
“您跟祖母别扭多少年了?就因为她把自己的大丫鬟都塞爹房里来……我都二十一岁了,娘,差不多就行了”,陈锦文饮了口茶:“您别不知足,您真找个我这样的早气死了。那三个妾都让您抽了骨头,处处围着您转也可以了,别老跟祖母较劲。”
“两个通房是她的人,三个妾还是她的人,她想干什么?我怀疑这么多年的乱账就是她搞的鬼,她嫉妒我抢了他儿子,处处刁难我”,大夫人眉头紧锁:“明知我喜欢点翠珠宝,她偏赏了三个妾来踩咕我,我记她一辈子。此仇无解,到死我也恨她。”
“……行行行,我管不了您,您还什么事?”,陈锦文火大的饮了口茶:“记账您稀里糊涂,记仇翻旧账可是拿手,谁也比不过您。”
大夫人瞪了一眼儿子:“喜欢半夏?”
陈锦文眼底一抹笑意:“那个傻丫头有点儿意思……您少搅和,您一搅和我就够了,她才十四,又守孝,人家拼死拼活给您理账,您给个仨瓜俩枣的还天天算计人家干什么?人家不做妾,更无做妾的心。您放心吧,她不是陈家人,我也就是看她有意思,跟她能当兄弟处。”
“……兄弟?”,大夫人凭空打了个哆嗦:“滚一边去,让她三天后结工,让纪恩多养三日……这次给她五贯。”
陈锦文气乐了:“您可忒抠了,拿人家当挡箭牌,才给五贯,您自己说吧。”
大夫人斟酌一下说道:“必须留她三日,否则你欠个下人的情日后于你不利,不是娘舍不得给她,狗吃饱就不看家了,她穷才抛头露面挣银子,给足谁还来?去吧,这三日让灶房给她加餐。”
陈锦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娘:“您当人是条狗,还想把狗塞给我做妾,估摸着我在您眼里也就是条狗,我爹也是条狗。”
大夫人抬腿踹了一脚儿子:“给你兄弟送对银镯子,去吧,让她帮你三日。”
陈景文悻悻的走了出去。
娘看不上祖母,偏偏把祖母那点儿搓磨人的本事全学了去。
半夏此时整理好账簿子,心下松了口气,终于理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每次都搞鬼,大夫人一个月丢三百贯,一年……啧啧啧,想想都瘆得慌,自己还是赶紧溜吧,别让人再下了药。
起身回暖阁收拾了一下,刚走出来,大管家笑着进了账房,半夏忙递过来账簿子:“管家叔,账目我整理好了,您交给大夫人吧。”
大管家接过仔细检查了一下,点头笑道:“甚好,账目清晰,那我送送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七月也忒热,六月末我过来”,半夏递过来钥匙:“您去暖阁检查一下。”
管家接过钥匙,走进去看了看,取出个锦袋递给半夏:“挺好的,那我六月末等着你,工钱三贯,大老爷送了你一本书”。
半夏心头一喜:“好,谢谢大老爷”
一路将人送出府,目送人出了巷子口,大管家转身回了院子。
刚回院子,陈锦文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管家,丫头呢?”
“先生结了工钱刚出府”,大管家笑道:“账目清晰,老奴马上给夫人送过去。”
陈锦文摆了摆手:“我去给娘送去吧,这几日劳你辛苦看着我爹按时喝药。”
“也好,那有劳大少爷”,管家忙双手递过账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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