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话术很高明,总是在不经意间,把她往“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的方向引导。
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人跟她说话。食堂里,她端着饭盘,周围的人会自动空出一片。
她就像一个孤岛,被整个世界抛弃。
这天下午,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她宿舍的门。
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穿着邮递员的制服。
“沈知微同志吗?有你一个包裹。”
沈知微接过那个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的牛皮纸包裹,满心困惑。
她关上门,拆开包裹。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几张报纸的复印件,和一张小纸条。
报纸是去年的《海州经济报》,上面有一篇不起眼的报道,关于一家港商公司在海州成立办事处的新闻。
而另一份,则是今年红星机械厂的一份内部财务简报,上面有几个数字,被人用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
她拿起那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字迹苍劲有力。
“查账,查人。”
沈知微的心,猛地一跳!
港商公司?红星机械厂的账目?
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她盯着那几个被圈出来的数字,那是红星机械厂今年的设备采购款,金额高达十几万。
对于一个濒临亏损的厂子来说,这笔开支,极不正常!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她的脑海。
虚假采购,转移资产!
而那家港商公司……
她忽然想起来,王副局长的儿子,好像就在海州的一家港资公司上班!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
这不是简单的偷税漏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侵吞国有资产的阴谋!
而她,只是他们清除计划中,一颗碍事的棋子!
是谁?
究竟是谁,在暗中给她指点迷津?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江彻的脸。
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能力,能如此精准地,找到问题的七寸。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涌遍了她的全身,驱散了连日来的所有阴冷和恐惧。
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二天上午,当王副局长再次对她进行“审问”时,沈知微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哭着辩解“我没有”的无助女孩。
她将那份财务简报的复印件,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王局,在我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前,我以一个税务干部的名义,实名举报红星机械厂厂长李德海,涉嫌巨额国有资产流失!”
“我要求局里,立刻成立专案组,封存红星机械厂的所有账目,并对这笔高达十几万的设备采购款,进行彻查!”
“另外,我怀疑,局里有领导干部,牵涉其中,充当保护伞!我请求上级纪检部门,介入调查!”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掷地有声!
整个办公室,瞬间一片死寂。
王副局长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抽搐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慌乱。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眼中的“软柿子”,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强硬,甚至敢当众叫板!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喝道,“你自身难保,还想诬陷别人?”
“是不是诬陷,查一查账,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沈知微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县纪委的书记。
而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陌生面孔。其中一人,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们是省税务稽查总队的。”
“我们接到省纪委转来的线索,协同调查平江县税务局内部,以及红星机械厂的相关问题。”
“王建国同志,李德海同志,现在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轰——”
王副局长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雷。
省里的人?还是纪委和稽查总队联合办案?
他看着那些神情冰冷的调查人员,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队人马,已经直接开进了红星机械厂,查封了财务室。
当天下午,结果就出来了。
铁证如山。
王建同伙同李德海,利用虚假采购合同,将红星机械厂十几万的国有资产,转移到了他儿子任职的那家港商皮包公司账下。
而那块栽赃沈知微的手表,正是李德海买来,让王建国利用职权,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她抽屉里的。
真相大白。
整个平江县,都为之震动。
王建国和李德海,被当场双规。
税务局里那些曾经跟着王建国,对沈知微落井下石的人,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纷纷主动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第二天,县里就下发了红头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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