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紧点。”唐雨在他耳边说,呼吸吹得他耳廓发烫。
张野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那温热的气息像带着细微电流,顺着耳廓一路麻到脖颈。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缠在两人腰间的战术绳结,粗糙的尼龙绳勒进腰腹的肌肉里,带来一丝压迫感。
“够紧吗?”他低声问,声音在狭窄的金属管道里显得格外沉闷。
“嗯。”唐雨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几乎被管道里空气流动的呜咽声盖过。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隔着不算厚的作战服,张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和传递过来的、同样紧绷的体温。
她的心跳,隔着两层衣料,咚咚地敲击着他的脊梁骨,节奏快得惊人,分不清是因为紧张、疲惫,还是别的什么。
通风管道里满是灰尘和蛛网。
每一次移动,都像在搅动一个陈年的灰堆。
细密的尘埃在昏暗的光线下飞舞,钻进鼻孔,黏在汗湿的皮肤上,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张野死死忍住,他知道,哪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可能暴露他们的位置。
管道壁上挂着厚厚的、破败的蛛网,像一层层肮脏的纱帘,不断拂过他们的脸和手臂,带来令人烦躁的黏腻感。
张野匍匐前进,膝盖和手肘被冰冷坚硬的金属边缘磨得生疼。
管道内部并不平整,焊接的凸起、铆钉的圆头,都成了折磨他关节的刑具。
每一次挪动,膝盖骨仿佛都要被压碎,手肘的皮肤火辣辣的,估计已经磨破了皮。
汗水混合着灰尘,在脸上、脖颈上蜿蜒流淌,又痒又黏。
“嘶……”身后传来唐雨压抑的抽气声。
“怎么了?”张野立刻停下,侧过头,尽量压低声音。
黑暗中,他只能勉强看到唐雨模糊的轮廓和那双即使在昏暗中也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
“没事,”唐雨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忍着疼,“手肘……蹭了一下。”
张野知道绝不止“蹭了一下”那么简单。
他自己都疼得龇牙咧嘴,唐雨一个女孩子,细皮嫩肉的,只会更难受。
“坚持一下,前面应该有个检修口,可以歇口气。”他放缓了动作,尽量让每一次挪动都更平稳些,减少颠簸。
“嗯。”唐雨又应了一声,这次声音更软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
她把脸埋得更低了些,额头几乎抵在张野的后背上,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渗透进来。
张野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强迫自己放松。
他必须专注,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可背后那小小的、带着脆弱感的接触点,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难以言喻的涟漪。
管道仿佛没有尽头。
只有前方偶尔从通风栅格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指引着方向。
空气污浊,带着铁锈、灰尘和陈年油脂混合的怪味,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里沉甸甸的。
张野感觉自己的体力在快速流失,膝盖和手肘的疼痛愈发尖锐,每一次屈伸都伴随着肌肉的抗议。
“张野……”唐雨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微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好像有点使不上力了……”
张野心一沉。
他感觉到腰间绳子的拉力明显增加了,唐雨的身体似乎在下坠。
“别松手!”他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同时猛地绷紧核心肌肉,硬生生用身体撑住了唐雨下滑的趋势。
这个动作让他本就疼痛的膝盖承受了更大的压力,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抓紧我!”张野咬着牙,手臂向后探去,摸索着抓住唐雨的一只手腕。
她的手冰凉,手心全是冷汗,还有些微的颤抖。
他用力握住,试图传递一些力量和温度过去。
“看着我,唐雨!看着前面!检修口就在前面了!再坚持三十秒!不,二十秒!”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和力量。
唐雨混乱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她抬起头,努力看向前方那点微弱的光源。
“好……二十秒……”她喃喃道,反手也用力抓住了张野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那是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本能。
这二十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张野调动了全身每一分力气,忍受着膝盖和手肘的剧痛,对抗着唐雨下坠的重量,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灰尘呛得他喉咙发痒,但他死死咬着牙,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能感觉到唐雨抓着他手腕的力道,那是她全部的信任和依赖。
终于!前方那个模糊的光点清晰起来,变成了一个方形的、布满灰尘的通风栅格轮廓。
检修口!
张野几乎是扑过去的,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体挪到栅格下方。
他背靠着冰冷的管道壁,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像风箱般起伏。
膝盖和手肘的疼痛此刻如同火烧,但他顾不上这些,第一时间扭头看向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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