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外的枪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敌人显然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浓烟正在散去,这里不再安全!
张野迅速扫视这个入口内部。这里果然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布满铁锈和水渍的金属楼梯,下面一片漆黑,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没有选择了!
他一把将唐雨横抱起来——这个动作不可避免地牵扯到她的伤口,让她发出一声痛苦的抽气。“抱紧我!”张野低吼,抱着她,毫不犹豫地冲下黑暗的楼梯!
楼梯陡峭湿滑,布满了黏腻的青苔。张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既要保持平衡防止两人一起滚下去,又要尽量减少颠簸带给唐雨的痛苦。唐雨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窝,每一次颠簸带来的剧痛都让她身体一阵抽搐,温热的泪水混合着冷汗,无声地浸湿了张野肩头的衣料。
这无声的哭泣,比任何痛呼都更让张野心如刀绞。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下冲去。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半地下式的空间。借着高处通风口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可能是凌晨或傍晚),勉强能看清轮廓。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冷却池或者大型蓄水池。池底残留着浅浅一层黑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积水,水面上漂浮着油污和各种垃圾。四周是光滑、布满湿滑苔藓的混凝土池壁,高达数米,难以攀爬。空气污浊不堪,令人窒息。
唯一的出口,似乎就是他们下来的楼梯,而楼梯上方,已经传来了敌人沉重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的晃动!
“下面!他们在下面!”敌人的喊声带着兴奋和残忍。
完了!绝境!
张野抱着唐雨,迅速躲到楼梯下方一个由巨大生锈管道形成的夹角阴影里。这里空间极其狭小,两人几乎是蜷缩着挤在一起,身体紧密相贴,连转身都困难。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管道壁紧贴着后背,前方是同样冰冷潮湿的池壁。脚下是粘稠恶臭的积水。
追兵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楼梯口,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般扫射下来,在巨大的水池空间里晃动。
“妈的,臭死了!”
“肯定躲在下面!仔细搜!”
“小心点,那小子有点邪门!”
光柱几次从他们藏身的管道夹角附近扫过,最近的一次,甚至照亮了张野脚边的积水。唐雨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张野一手紧紧搂着她,另一只手悄然握紧了匕首,眼神如同潜伏的猛兽,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幸运的是,敌人似乎被这恶臭的环境和巨大的空间搞得不耐烦,没有立刻下来仔细搜查。
“头儿,下面太臭了,跟化粪池似的!那俩家伙挨了枪子儿,又掉进这种地方,不死也脱层皮!我们守住出口,等增援带防毒面具下来?”一个声音抱怨道。
“……也好。留两个人守住楼梯口!其他人跟我上去,把仓库再搜一遍,别让他们从别的老鼠洞跑了!”一个貌似头目的声音下了命令。
沉重的脚步声大部分离开了楼梯口,只留下两个人在上面骂骂咧咧地守着。
暂时安全了……但也被彻底困死在这个恶臭的地狱里。
狭小的管道夹角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恶臭、血腥味、汗味、还有彼此身上那股在生死与共中酝酿出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气息,混合在一起。唐雨因为失血和疼痛,身体微微发抖,体温在下降。张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凉和颤抖。
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减少对伤口的压迫。他依旧紧紧按着她肩头的止血绷带,但鲜血还是慢慢渗透了出来。
“冷……”唐雨在他怀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呓语,声音虚弱得让人心疼。她的脸靠在他胸口,呼吸微弱而急促。
张野的心猛地一揪。他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身上同样湿透、但相对完好的外套,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整个人尽可能地包裹起来。然后,他收紧手臂,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更紧密地搂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这个动作让两人本就紧密的姿势变得更加亲密无间。唐雨几乎整个人蜷缩在他怀中,头枕着他的肩膀,冰凉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脖颈。张野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丝间残留的淡淡茉莉香,此刻被血腥和污水的味道掩盖,却奇异地更加清晰。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感受到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的皮肤,能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能感受到她伤口处传来的、如同灼烧般的疼痛波动。而她,则被包裹在他坚实的怀抱和带着硝烟、汗水气息的体温中,那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成为这冰冷绝望地狱里唯一的、令人心安的锚点。
时间在恶臭和黑暗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张野……”唐雨的声音微弱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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