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看着自己瞬间被烫得发红的指尖,又看看张野那灰败痛苦的脸,一种巨大的无助感几乎将她淹没。
怎么办?
连最简单的清洁止血都做不到!
头顶的爆炸声和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脚步声,重重踏在头顶的岩层之上。
每一次震动,都让这个小空间里的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
不能等了!
唐雨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再次将湿润的布条按向那焦黑的伤口,这一次,她强忍着指尖传来的剧烈灼痛,死死地按住!
任凭那细微的“嗤嗤”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任凭自己手指的皮肤被灼伤、烫红!
剧痛让她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牙关紧咬。
她强迫自己忽略手指的痛楚,用尽所有力气,动作尽量快而轻地擦拭着伤口边缘渗出的粘稠暗金血渍,试图清理掉一些污垢。
湿润的布条迅速被血污染透、烤干,变得又脏又硬。
她扔掉,又撕下另一块衣角,重复着这痛苦而徒劳的“清洗”。
没有药,没有绷带。
她只能用这种最原始、最痛苦的方式,试图为张野做点什么。
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用自己的手指去试探滚烫的熔岩边缘。
汗水混合着泪水,沿着她的下巴滴落,砸在张野滚烫的胸口上,瞬间就被蒸发成一缕白气。
“撑住……一定要撑住……”
她一边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一边喃喃低语,声音嘶哑破碎,不知是说给张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老孙头……老孙头他……”
孙瘸子最后扑向敌人,用身体挡下子弹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唐雨的脑海。
那浑浊眼睛里爆发出的最后一丝决绝光芒,那捂着胸口踉跄后退、鲜血染红破旧衣衫的身影……
如此清晰,如此惨烈。
“他……他冲上去了……”
唐雨的声音哽咽得厉害,擦拭伤口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喊……喊我们走……他……”
她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悲痛和愧疚如同巨石压在胸口。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瘸着腿的老人,用最惨烈的方式,为他们撕开了一条血路。
而现在,他们却困在这个死胡同里,张野濒死……
“他……他最后看你的眼神……”
唐雨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音低沉而急促,仿佛要赶在头顶的追兵彻底炸开通道前,把最重要的话说完,“……像……像在托付什么……很重……很重的东西……张野……你不能死……他……他的命……不能白费……”
她的话音在狭小、充斥着腐朽气息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浸染着血泪和绝望的希冀。
头顶的撞击和爆炸声成了这托付最残酷的背景音。
就在这绝望的呓语中,唐雨手下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死死盯着张野的脸。
就在她提到孙瘸子最后眼神的瞬间,张野那如同覆盖着一层死灰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
是颤动!
紧接着,他紧蹙的、因剧痛而扭曲的眉头,似乎也极其艰难地……向内收拢了那么一丝丝!
仿佛在无边的痛苦深渊里,捕捉到了什么沉重的东西,正试图用尽残存的一切力量去回应!
唐雨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屏住气息,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张野紧闭的双眼。
一秒……
两秒……
那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睑,再次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幅度比刚才更明显!
仿佛沉入深海的溺水者,在窒息前最后一次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
有效!
孙瘸子!
这个名字,这份托付,像一根刺入黑暗的针,竟然真的刺破了张野濒死的意识!
“张野!张野!听到没有!”
唐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几乎压过了头顶的爆炸声,“老孙头用命换了我们出来!他的命在你身上!你他妈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不能死!你死了,老孙头就白死了!”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的碎石,狠狠砸向张野沉寂的意识深处。
同时,她沾满自己汗水和张野暗金血污的手,更加用力地、不顾指尖灼痛地按在他胸口那滚烫的焦痕上,仿佛要将这股灼热和她的嘶吼一起,强行灌注进去!
“呃……唔……”
一声极其微弱、模糊不清、却不再是纯粹呻吟的音节,从张野干裂的唇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仿佛喉咙被滚烫的砂砾堵住,破碎不堪!
同时,他那一直紧闭的眼睑,猛地向上掀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中,唐雨看到了!
那曾经燃烧着熔炉般炽烈金芒的瞳孔,此刻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被一层浑浊的灰翳覆盖着。然而,就在那灰翳的最深处,一点极其微小、却顽强得令人心颤的金色火星,骤然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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