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巨大空旷的金属凹槽如同冰冷的墓穴。那片他们坠落的浅紫色荧光液体,在凝固的紫罗兰色星空下,泛着死寂的微光。空气中,守墓人留下的腐朽气息尚未完全消散,如同无形的毒蛇,在死寂中缓缓游弋。
头顶,那片凝固的紫罗兰色水晶天穹上,无数冰冷的银色“星辰”如同亿万只冰冷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下方亡命挣扎的两个渺小身影,没入那片由巨大扭曲晶簇构成的、光影迷离的紫色森林之中。
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张野沉重的身体几乎将唐雨压垮。左肩承受着大半重量,腐化伤口被剧烈牵扯,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铁针在里面搅动,每一次肌肉的痉挛都带来钻心的剧痛。胸前紧勒的布条早已被温热的鲜血和冰冷的紫色粘液浸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着铁锈与甜腥,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撕裂般的锐痛。
她拄着那根临时制作的紫晶矛,矛身冰冷刺骨,沉甸甸的棱角硌着她的掌心,虎口早已被粗糙的晶簇棱角磨破,鲜血淋漓。矛尖拖曳在覆盖着灰白色金属苔藓的地面上,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沙沙”声,在死寂的丛林中如同擂鼓般清晰。
视野因剧痛和失血而模糊摇晃。巨大扭曲的晶簇树木在弥漫的紫色雾纱中投下怪诞的阴影,如同无数沉默的、棱角狰狞的巨人。灰白色的金属苔藓踩上去冰冷坚硬,如同踩在细碎的冰渣上。那些点缀其上的幽蓝或淡紫色发光菌类,在晃动的视线中如同漂浮的鬼火。
身后的环形金属凹槽,那片他们坠落的死寂之地,已经被层层叠叠的晶簇巨树和流动的雾气遮蔽,但唐雨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如同附骨之疽的腐朽气息并未远离。它如同无形的蛛网,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时浓时淡,却始终存在,如同守墓人那只充满怨毒、在暗处窥视的独眼。他就在附近!在某个角落舔舐伤口,压制那可怕的紫晶侵蚀,随时准备再次扑出!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几乎让她窒息。但更强烈的是求生的本能和对身后那沉重躯体的责任。
“坚持……住……”她对自己嘶哑地低语,更像是无意识的呻吟。牙齿因寒冷和剧痛咯咯作响,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晶簇矛杆上。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她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般的双腿,踉跄着、拖拽着张野沉重的身体,朝着雾气更浓、晶簇更密集的深处挪去。
张野的状态……是她唯一微弱的光。他的身体依旧沉重冰冷,但并非那种僵硬的死寂。他的脸颊贴在她完好的右颈侧,皮肤传递来一种奇异的、稳定而微凉的金属质感。她能感觉到他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伴随着那点深埋于焦黑裂痕深处的暗金星芒,如同宇宙深处最坚韧的心跳,稳定地搏动着。周围的紫色雾气如同拥有生命般,持续不断地、丝丝缕缕地汇入他的伤口,被那点星芒无声吞噬。这景象诡异,却给了唐雨近乎绝望的支撑。
不知挪了多久,每一步都如同一个世纪。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她的意识。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重叠,巨大的晶簇扭曲变形,紫色的雾纱变成了流淌的粘稠血浆。她脚下一个踉跄,沉重的紫晶矛猛地戳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才勉强稳住没有栽倒。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如同冰锥刺入骨髓的腐朽波动,猛地从右后方一片更加浓郁的紫色雾障中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接近!
他来了!
唐雨的心脏瞬间缩紧,几乎停止跳动!巨大的恐惧让她残存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消失!她猛地回头,模糊的视线死死盯向那片翻涌的雾气!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不能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几乎是凭着感觉,拖着张野,朝着左前方一片更加低矮、晶簇枝桠如同犬牙般交错密集的区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扑过去!
噗通!
两人重重摔进一片相对厚实的灰白色金属苔藓中。苔藓冰冷坚硬,硌得骨头生疼。唐雨被压在下面,胸前伤口遭到重压,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她强撑着,用手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痛苦的闷哼和剧烈的喘息死死堵在喉咙里!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蜷缩在犬牙交错的晶簇枝桠形成的狭窄缝隙里,将张野沉重的身体尽可能拉向自己,用自己残破的身躯作为最后的屏障。冰冷的晶簇棱角刺破了她的皮肤,带来新的刺痛,但她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限,死死锁定着右后方那片雾气!
死寂。
只有远处晶簇孔洞中逸散雾气带起的、若有若无的“叮铃”声。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
几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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