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有人惊呼。
裴寂反应极快,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控缰,避免了被直接撞飞。但谢无岐的马身还是带着巨大的冲力,狠狠擦撞过裴寂的左臂!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裴寂喉间溢出。他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白了白,左臂软软垂下,显然受了不轻的撞击。
而那颗系在绣球上的铜铃铛,在剧烈的碰撞中飞脱出去,叮当落地,被马蹄踩踏得扭曲变形。
谢无岐勒住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强忍痛楚的裴寂,嘴角勾起一抹挑衅而阴冷的弧度。他成功了。
既在“贵人”眼中展现了狠辣手段,又给了裴寂一个下马威,更狠狠打击了洛昭寒的气焰——看吧,你攀附的人,不过如此不堪一击!
洛昭寒目睹了全过程!那瞬间的撞击,裴寂刹那的痛楚,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前世的怨毒,今生的警惕,谢无岐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以及裴寂因她而受的无妄之灾……
所有情绪轰然炸开,化作滔天怒火直冲顶门!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眼神如冰,脚步沉重而迅疾地分开人群,径直朝着谢无岐的方向大步走去。她要撕碎他那张虚伪卑劣的假面!她要让他付出代价!
然而,就在她带着一身凛冽杀气,即将越过裴寂身旁时——
“洛小姐。”
裴寂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截住了她的脚步。
洛昭寒猛地扭头,撞进裴寂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近乎安抚的平静。
他缓缓摊开掌心,上面静静躺着一颗被踩得几乎认不出原样的铜铃铛,正是刚才从绣球上脱落的“凶器”。
“不必上前。”裴寂的声音依旧平稳,目光却紧紧锁着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没有证据。
铃铛脱落常见,马匹无伤,无人亲眼看见谢无岐是故意撞击。此刻上前质问,除了自取其辱,毫无用处。
谢无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那抹嘲弄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马缰,眼神如同毒蛇般在洛昭寒和裴寂之间逡巡,无声地传递着极致的轻蔑:看,就算你们心知肚明,又能奈我何?
我谢无岐行事,岂是你们能指摘的?今日我便是要告诉所有人,也告诉你洛昭寒——你找的靠山,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裴寂缓缓收拢手指,将那枚变形的铃铛紧紧攥入掌心,力道之大,指节都微微泛白。他依旧没有看谢无岐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洛昭寒身上,那目光沉沉,带着无声的劝慰:忍耐,不值得为此人动怒。况且……
今日之前,为了替洛小姐出那口恶气,他早已为谢无岐备下了一份“厚礼”,只是时机未到。
洛昭寒死死盯着裴寂紧握的拳头,又猛地抬眼看向马背上那个得意洋洋的身影。胸中翻腾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试图浇灭那噬心的烈焰。
下一刻,在谢无岐几乎要溢出唇边的嗤笑声中,在裴寂隐含担忧的目光里,洛昭寒霍然转身!
谢无岐嘴角得意的弧度彻底扬起。一切尽在掌握。洛昭寒的退让,裴寂的隐忍,都成了他胜利的注脚。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超额达成——既在“贵人”面前展示了实力与狠劲,又成功羞辱了裴寂,更狠狠挫了洛昭寒的锐气。
想必此刻,看台上的“贵人”已将他谢无岐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心满意足,谢无岐调转马头,准备在众人或惊惧或复杂的目光中,昂首退场,留下一个不可一世的背影。
就在他马蹄轻抬,欲要离开的瞬间——
“啊——!”看台上陡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充满惊骇的尖叫声!
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带着一种目睹了不可思议之事的极致恐惧。
谢无岐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本能地、极其僵硬地勒住马,猛地回过头!
瞳孔骤然收缩!
视线所及,洛昭寒的身影并未远去。她不知何时竟已闪电般掠至场边那位身材异常高大的东陵女勇士玮钰身侧!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一把抽走了玮钰斜挎在背后的那张沉重铁胎巨弓!
搭箭!
挽弓!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
那张巨大的、象征着绝对力量的铁弓,在她纤细却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双臂下,竟被硬生生拉成了满月!
冰冷的箭簇,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反射出一点足以冻结血液的寒芒。
而那寒芒所指——正是他谢无岐的心脏!
“洛昭寒!你疯了吗——!”谢无岐魂飞魄散,惊恐的嘶吼破喉而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扭曲!
然而,他的话音甚至未能完全落下——
“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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