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昭寒的目光如电,飞快地、不动声色地扫过太子妃的脸。只见太子妃微微垂着头,浓密纤长的眼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鼻尖泛着一点微红——她方才,分明是哭过了!
这发现让洛昭寒呼吸一窒。
紧接着,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向太子妃交叠在身前的双手。那双手白皙纤秀,此刻却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紧握着,左手掌心轻轻覆在右手腕上。
而就在那宽大的明黄色宫装袖口未能完全遮掩之处,洛昭寒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一抹刺目的痕迹!
一抹新鲜的、蜿蜒的、如同被大力攥握留下的——红痕!
怎么回事?方才她们离开这短短时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嫂嫂!”晁胤祯显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她面上强作天真烂漫,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快走几步上前,目光在空荡荡的四周扫过,“屠嬷嬷呢?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那些宫人跑哪儿躲懒去了?”
太子妃闻声,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已挂上了惯常的温婉笑容,只是那笑容如同蒙着一层薄雾,显得有些勉强。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覆在右手腕上的左手往下拉了拉袖口,将那抹可疑的红痕彻底掩住。
“胤祯回来了?”太子妃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本宫方才忽然想允业了,想着这鞠赛热闹,便让屠嬷嬷去东宫将他抱来瞧瞧。”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场中方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只是没想到场上比试如此激烈,刀剑无眼,马蹄凶险。允业年纪太小,本宫担心吓着他,便又赶紧打发个小内侍去追屠嬷嬷,叫她不必带允业过来了。这会儿,嬷嬷想必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这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然而,就在太子妃话音刚落,话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飘荡的瞬间——
“娘娘!奴婢已将小皇……”后方的幕幔被人猛地掀开,屠嬷嬷的身影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急切闯了进来。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在抬头的刹那,猝然撞见洛昭寒、晁胤祯和辛夷昭阳郡主齐齐投来的目光,如同被掐住了喉咙,最后一个“孙”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瞬间煞白。
太子妃已迅速站起身,仪态依旧端庄,声音平稳地截住了屠嬷嬷未尽的话:“既然这边鞠赛已毕,本宫也有些乏了,先回寝殿歇息片刻。晚间的正宴还有些时辰。”
她转向晁胤祯,笑容温煦,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请求,“胤祯,你与浏阳、昭阳两位妹妹年纪相仿,正好一处说说话,替本宫好生陪陪她们。”
晁胤祯看着太子妃强撑的平静,心中疑窦丛生,却也只能按下,乖巧点头:“嫂嫂放心去歇着,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恭送太子妃娘娘。”洛昭寒与辛夷昭阳也连忙行礼。
太子妃微微颔首,在屠嬷嬷几乎是用身体半遮挡的姿势下,由她搀扶着,脚步略显虚浮地匆匆消失在重重幕幔之后。那抹明黄的身影,透着一股仓皇逃离的意味。
洛昭寒站在原地,目光紧锁着太子妃消失的方向,眉头深锁。腕上的红痕,孤身垂泪,仓皇撤走的宫人,屠嬷嬷那惊恐失言的神情……
这些碎片在她脑中飞速旋转,却拼凑不出一个清晰的答案。一股强烈的不安萦绕心头。
“昭寒姐姐?”辛夷昭阳郡主清脆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晁胤祯已一左一右亲热地挽住了洛昭寒和辛夷昭阳的胳膊,脸上重新挂上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好啦好啦,嫂嫂去歇息了,我们也别傻站着。离晚宴还早,先用午膳!我知道御花园西角新移了几株异域奇花,开得正好,用完膳咱们去瞧瞧?”
辛夷昭阳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洛昭寒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也展露一个浅笑:“好,听郡主的。”眼下,探究无门,只能静观其变。
三人便由几位伶俐的宫女引着,从看台的侧门悄然离开,将那片充满谜团的寂静抛在身后。
……
另一条通往东宫寝殿的回廊上,屠嬷嬷紧紧搀扶着太子妃的手臂,自己的掌心却是一片冰凉濡湿,心跳如同擂鼓,几乎要撞出胸腔。
方才那一幕,仍让她心有余悸,三魂七魄都似被惊散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那位二殿下晁胤隆,竟能如同鬼魅般,避开所有守卫和宫人的耳目,悄无声息地闯入太子妃独处的看台!
那瞬间,她抱着小殿下允业回来,掀开帘子看到那个高大阴沉的背影,吓得魂飞魄散,险些当场失声尖叫!
更让她肝胆俱裂的是,时隔这么多年,二殿下竟还对太子妃竟还敢那般放肆,甚至唤出了太子妃未出阁时的闺名“锦儿”!
思及此,屠嬷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握着太子妃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力道,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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