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他不是我的主人。”
“他是我主人的……”
“心魔。”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好比两座太古神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一个被斩出的心魔竟能布下如此惊天大局，拥有那般毁天灭地的力量。
那真正的苏尘之父，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云曦月的身体晃了晃，这一次，她的眼中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无法言喻的悲伤。
那个男人，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有趣。”
苏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感兴趣的神色。
他伸出手，再次探入那面被他划开的镜子。
这一次，他的手，没有伸向神魔战场，而是直接伸向了那片青山绿水的世外桃源。
桃源之内，所有月神一族的族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更高维度的气息，纷纷惊骇地抬起头。
一座最高的竹楼之内，一位白发苍苍，仿似随时都会羽化的老者，猛然睁开了眼。
他看着那只从天而降，遮蔽了整个圣地的大手，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激动。
“恭迎，少主！”
老者第一个跪了下去。
紧接着，整个山谷之内，所有月神一族的族人，无论男女老幼，尽皆跪伏。
他们的脸上，是狂热，是虔诚，是等待了万古的，希望。
苏尘的手，没有停下。
他在那片桃源圣地之中，轻轻一捞。
然后，收回。
他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一根，通体翠绿，晶莹剔透，其上还带着两片嫩叶的，竹子。
那竹子，只有一尺来长，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散发着一种，足以让万法都为之臣服的，先天道韵。
“这是……”月神看着那根竹子，瞳孔猛然收缩。
“苦竹。”苏尘淡淡开口，“先天十大灵根之一。”
他将那根苦竹，随手扔给了正在专心开船的玉清天君。
玉清天君下意识地接住。
苦竹入手，一股清凉之意，直冲他的神魂。
他那融合了“天道”与“唯我”的剑心，在这股道韵的冲刷下，竟是瞬间通透，圆融无暇。
他只觉自己对剑道的理解，在这一刻，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先生，此物太过贵重……”玉清天君的声音，都在颤抖。
先天灵根，那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东西。
随便一件出世，都足以让诸天万界的神佛，打得头破血流。
而苏尘竟是随手就从别人家的圣地里，捞了一根出来当做赏赐扔给了他这个“司机”。
“你的剑太吵。”苏尘平静地说道，“拿去磨磨你的性子。”
玉清天君心神剧震。
他知道苏尘这是在点拨他。
他的剑道虽已大成，却始终带着一丝斩尽天下的戾气这便是他迟迟无法踏出最后一步的根源。
而这根苦竹正是磨去他戾气，助他问鼎巅峰的无上至宝。
“多谢先生！”
他不再矫情，对着苏尘深深一拜。
做完这一切，苏尘的目光再次落回那面镜子。
他看了一眼那片桃花地又看了一眼那片神魔战场。
然后他伸出手在那面镜子之上，轻轻一抹。
那道被他划开的通往月神一族圣地的门户，缓缓闭合。
而那片神魔战场却依旧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少主？”月神不解地看向苏尘。
她不明白苏尘为何要关上她回家的门。
“这面镜子本就是为他而设的牢笼。”苏尘淡淡开口，“你若想回家随时都可以。”
“但不是现在。”
“你还有你的族人，欠我父亲的太多了。”
月神的脸上血色褪尽。
她无力反驳。
月神一族本是混沌中的游牧神族，因得罪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是苏尘的父亲，以一己之力，庇护了他们，更是为他们开辟了这方圣地，让他们得以延续香火。
这份恩情，比天还高，比海还深。
苏尘没有再理会她。
他看了一眼那个瘫软在王座之上，一脸惊恐的心魔，又看了一眼，那座由无数神兵残骸堆砌而成的白骨王座。
“这座山，不错。”
他评价了一句。
然后，他对着玄黄母气鼎，轻轻一弹。
刚刚被他收进去的大乾国库，那座由千年积累堆成的宝山，再次被他倒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不是倒在内景天地，而是直接穿透了镜子，好比天河倒灌，尽数倾泻在了那片神魔战场之上。
轰隆隆！
无数的天材地宝灵石神金，在那片死寂的战场上堆成了一座新的，五光十色的山峰。
那心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从王座上滚了下来，狼狈不堪。
苏尘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对着那座由神兵残骸组成的白骨王座遥遥一指。
“鼎来。”
玄黄母气鼎轰然飞出，穿过镜面将那座白骨王座，连同其上的无数神兵残骸尽数收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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