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根一根地拔着残留的细毛，嘴里还念叨着：“这鸡毛还真难拔，根儿扎得深。”
钟大山则在厨房角落的案板前刮鱼鳞，铁勺刮过鱼皮，发出“沙沙”的声响，鱼鳞四溅，他的围裙上已经沾了不少水渍。
林强站在灶台边切肉，刀工熟练，肉片薄厚均匀，落进碗里整齐划一，他时不时抬头看看锅里的汤，顺手调小火候。
张桂兰抬头看见她们，赶紧擦了手迎上来：
“哎呀，姑娘们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门边，拿过三个姑娘带来的外套，利落地挂在衣架上。
她的手上还残留着面粉，指尖微微发白，但她顾不上这些，只是一边拍打着围裙，一边连声招呼：“外头冷吧？快进屋暖和暖和！炉子烧得正旺，你们一会儿别冻着。”
她的眼神落在三人脸上，满是欢喜，像是见到了远归的亲人。
一看赵敏和赵小雨手里拎着东西，立刻板起脸：
“你们俩啊，来了多少回了，还这么见外！”
她语气虽严厉，眼神却柔和，嘴角还忍不住上扬。
她伸手接过赵敏手中的塑料袋，低头一看，是两瓶橙汁和一包雪碧，又抽出那几小包种子，皱眉道：“哎哟，又买东西！我不是说了嘛，来就来，人到了比啥都强！再说，种菜种花的事，村里不也有吗？何必特意买？”
她说着，还是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顺口嘀咕：“这花种要是没种好，回头可别赖我。”
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瞥了眼厨房里的三个男人：
“这小顾和小钟来得早，本来我跟强子自己弄就行，他们非要帮忙，拦都拦不住。”
她说这话时声音压低了些，像是怕被厨房的人听见。
可话音刚落，顾志远就探出头来，笑着喊：“张姨，您别拦啊，我们乐意干！再说，您这饺子手艺一绝，不吃白不吃！”
钟大山也在旁边接话：“就是！今儿我专门早下班，就为来蹭顿饭！”
林强则在一旁笑骂：“就你们会占便宜！”
张桂兰听了，又气又笑，摆摆手：“都别贫了，赶紧干活！鸡还得炖半小时，鱼马上下锅，别光顾着说话！”
三个姑娘一听，也卷起袖子：
“妈，我们也来！不是说要包饺子吗？我们一块儿！”
林蔓第一个挽起毛衣袖子，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利落地洗手后就站到案板边。
赵敏也不甘落后，解下围巾，扎起头发，拿起擀面杖就开始擀皮儿，动作虽不熟练，但用力均匀，皮儿也渐渐圆了起来。
赵小雨则跑去洗菜，蹲在水槽边一根一根地择豆角，嘴里还哼着小调。
厨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笑声、锅铲声、水流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奏起了一首欢快的年节交响曲。
一群人忙前忙后，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菜。
红烧鸡块油亮喷香，汤汁浓郁，表面浮着翠绿的葱花；清蒸鲈鱼躺在盘中，鱼身上铺着姜丝和香菜，热气腾腾；凉拌黄瓜爽脆可口，红椒丝点缀其间，色泽诱人；还有一大盘刚出锅的韭菜鸡蛋饺子，个个饱满，褶子均匀，冒着腾腾热气。
桌角还摆着一碗酸辣汤，红油浮面，香气扑鼻。
七双筷子、七只碗碟整齐地摆好，酒杯里倒上了温好的米酒，整个餐桌被装点得满满当当，年味十足。
钟大山一进门，眼睛都看直了：
“哎哟我的天，这桌菜也太丰盛了吧！鸡有，鱼有，饺子还冒着热气，这阵仗，比我家过年还热闹！”
他站在门口，脱着棉鞋，目光却舍不得离开餐桌。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肩头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花，脸颊被冷风吹得通红。
他一边搓着手，一边连连赞叹：“张姨，您这手艺真是绝了！我爸妈过年都没您这么讲究！”
张桂兰听见了，笑着拍他一下：“少贫嘴！快进来，外头冷，别冻着。”
钟大山笑呵呵地走进来，接过林蔓递来的拖鞋，迫不及待地坐到了桌边。
张桂兰笑呵呵地说：
“那当然！再过三天就是除夕了，今儿就当提前吃年夜饭，你们只管吃个痛快！”
她一边说，一边往每个人碗里夹菜，动作麻利，嘴里还不停地叮嘱：“强子，少吃点肉，搭配点青菜。”
“小顾，喝点汤，暖和。”
“小赵啊，别光顾着吃饺子，菜也得多尝尝。”
她的声音里满是慈爱，像是看着一群孩子，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笑容。
大家围坐在桌边，笑闹成一片。
赵敏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哇！这韭菜馅儿真香，还有虾仁！”
赵小雨也尝了一口鱼，点头称赞：“这鱼蒸得嫩，一点都不腥！”
顾志远举起酒杯，大声说：“来来来，咱们先干一杯，预祝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林强笑着应和，举起杯子与他碰了碰。
张桂兰坐在主位，看着满桌的笑脸，眼眶微微发烫，轻声说：“人齐了，菜也齐了，这才叫过年。”
以前那厨房小得转不开身，一家三口吃还行，人一多就挤得慌。
那时的灶台紧挨着墙，洗菜池又窄又浅，水经常溅得到处都是。
案板只有巴掌大，切个菜都得小心翼翼。
锅碗瓢盆堆在角落，取个盘子都得弯腰翻半天。
吃饭时，林强坐凳子，林蔓和张桂兰一人站着一人蹲着，端着碗凑在桌边，勉强吃得下。
一旦来个亲戚，就得搬小桌子到堂屋，或者干脆站着吃，根本没法围坐一起。
想坐外面吧，冷风吹得饭菜直冒凉气，人也冻得缩脖子。
冬天的北风从院子口灌进来，穿过堂屋，直扑饭桌。
刚盛出的热汤，不到五分钟就凉了半截。
大家一边吃一边哈着白气，手冻得发红，筷子都快拿不稳。
张桂兰心疼孩子们，总说“快点吃，吃完进屋”，可谁也没法吃得安心。
有次林蔓夹起一块肉，风一吹，肉掉进了雪地里，她心疼地捡起来，涮了涮水又吃，张桂兰看见了，差点掉下泪来。
好在林蔓重新设计过，如今这厨房敞亮又宽敞，七个人坐一起也不打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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