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吗?”
任盈盈在李远明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中,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重复着这两个字,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是在自问。
在叩问自己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嗯……我知道的,远明。”
任盈盈将脸颊更深地埋入李远明的胸膛,像一只在暴风雨来临前,拼命寻求最后庇护的小兽。
任盈盈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淡淡,令人安心的皂角清香。
李远明强健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衫,一下,又一下,沉稳而规律地敲击在自己的耳膜上。
然而,此刻李远明越是温柔坚定地许诺“永远”,任盈盈的心就越是被一种尖锐的酸楚与沉重的无力感所攫住。
那句沉甸甸的“永远”,像一根细密的、带着倒刺的针,轻轻拨动了她心中脆弱的那根弦。
让任盈盈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永远啊……
任盈盈苦涩地想。
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自己逃跑了。
胆小的自己能配得上永远吗?
任盈盈太清楚了,她的那个母亲,就像一座横亘在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冰山。
母亲的强势,母亲对自己未来的规划,都预示着自己和李远明这条路将会走得何等艰难。
母亲绝不会轻易同意自己和一个在她看来“一无所有”、“前途未卜”的穷小子在一起。
更何况还是个把她骂得差点当场归西的穷小子!
一想到李远明竟然这么厉害,张嘴就来,任盈盈就忍不住想笑。
【等你老了,拔你氧气管,丢你拐杖,踢你轮椅,踩你呼吸机!】
【给你胰岛素加葡萄糖,往你速效救心丸里面放樟脑丸!】
【孙子拿你遗嘱折纸飞机,重孙女在你骨灰盒上贴小猪佩奇!】
……
【等你走了,给你一幅挽联:严母含笑九泉,孝女喜极而泣,横批:普天同庆!】
孙子什么的。
想到那个“孙子拿遗嘱折纸飞机”的画面,她的思绪又不小心飘远了。
要生小孩吗?
如果真的能和远明走到最后……
我会……成为一个好母亲吗?
说实话,任盈盈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自信。
她害怕自己无法给予孩子一个温暖完整的家,害怕自己会重蹈母亲的覆辙
真好啊……
任盈盈晃了晃脑袋,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时抛开,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李远明温暖的怀抱上。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他是真实存在的,这份温暖也是真实可感的。
她贪恋此刻的温暖,这是她从母亲那里几乎从未感受过的、纯粹而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关怀与珍视。
所以,任盈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双臂,更紧、更用力地回抱住李远明、
她想要将这一刻的美好与慰藉无限地延长,最好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直到“永远”。
永远吗?
心中的阴霾,因为这奢望的“永远”和残酷现实的巨大反差,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浓墨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
沉甸甸地坠在心底,让任盈盈感到一阵阵细密的、难以呼吸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任盈盈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涩,从李远明的怀中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
“你看你老是说这种话,一下子就伤感了。”
李远明低头看着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笑道:“伤感吗?多浪漫啊。”
李远明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指了指旁边导购小姐姐已经打包好的几件衣服。
“你选好了吗?就这3件衣服?”
“嗯。”任盈盈点点头。
李远明接过导购递过来的购物袋,转身就往收银台走去。
任盈盈连忙跟上去,“我来就可以了。”
“傻瓜,我们还分什么你我。”李远明回过头。
说完,李远明便麻利地付了款。
“那好吧,谢谢你了,我们继续逛吧!”
任盈盈主动牵起李远明的手,十指紧扣,拉着他继续朝前走。
过了一会儿,两人继续逛着商场的男装区。
任盈盈拉着李远明走进了一家男装店。
“远明,你也该买几件新衣服啦!”
任盈盈一边兴致勃勃地在衣架间穿梭,一边回头对李远明说道。
她拿起一件质地柔软、颜色清爽的浅蓝色牛津纺衬衫,走到李远明身前,细致地在他身上比划着,像个操心的管家婆。
但是当看到李远明身上的衣服,任盈盈眉头微蹙。
“你看看你,身上的T恤都洗得发白了,袖口也有些磨损了。”
李远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穿了许久的纯棉T恤。
确实如同任盈盈所说,颜色已经不如当初鲜亮,边角也有些许磨损的痕迹。
但李远明对此却并不太在意,反而觉得穿着十分舒适自在,比那些新衣服更贴合自己的身体。
李远明笑了笑,“我对旧东西都有感情,这些衣服虽然旧了,但上面有我的记忆,有些舍不得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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