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似笑非笑道：“那得多谢太爷了。”
马存杰主动示好，王通自然不会拒绝。
马存杰松了口气，只要能谈就行。
怕就怕这是个愣头青，非要较劲。
但随即就听王通说道：“大固村的人很狂啊，连太爷都敢威胁，不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不知道谁才是一县之主。”
马存杰心头一跳。
这小子想干什么？
王通问道：“太爷还有多久的任期？”
马存杰竖起一根手指。
一年。
一般的县令都是三年任期，期满后没有问题就会调任他处，能留在原地继续的很少。
所以有铁打的胥吏流水的官一说。
“看来太爷在这里两年了。两年时间，可有什么值得上官称赞的地方？”王通直白问道。
马存杰也没想到王通竟然这么直接，一点都不绕弯，只得叹了口气，道：“难啊！本官来之前也曾意气风发，想要做一番事业出来，造福本地百姓，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怕是这次的考核都过不去。”
王通道：“是黄长水那样的人掣肘吗？”
“咳咳……”
马存杰连连咳嗽。
这里这么多人，让他怎么回答？
王通不以为然道：“太爷就不想往上走走？”
马存杰深吸口气，也不绕弯子了，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王通道：“这里人多口杂，等没人的时候再说。”
“你？”
马存杰气急。
这个混账东西，说到关键地方不说了。
一顿宴席吃的马存杰是抓耳挠腮。
应付过马存杰，王通静静听着霍宣和众人的寒暄，心中思索。
霍宣当众介绍他看着是善意，但其中也隐藏着恶意。
那些被王通干掉的人的主子只要一查霍宣，王通就会顺带着落入他们的视线，进而就能查到霍宣对王通的前后态度变化，再然后就能查出他们遇袭的时候，王通就在山里。
这样就能暴露出是王通救的他们。
会给王通带来大麻烦。
“果然，跟这些人往来，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王通心中想到。
等到霍宣谈话的间隙，王通低声道：“霍掌柜好手段。不过不要以为你去了京城，我就奈何不了你们吧？别忘了你家小姐通敌卖国的信还在我手里。”
霍宣的笑容微微一僵，低声笑道：“老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听说县衙竟然给你们加税，这才想帮你一把，哥哥我是一番好意啊。”
王通冷笑道：“少给我来这套，我什么没见过，你这种手段在这我里没用。我可告诉你，若真是让那帮人找到我，我可就把信交出去保命了。”
霍宣的额头立刻渗出一滴汗水：“老哥我真没别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们山货坊背后有贵人，不然他们也不会来送我。所以我才想着在他们面前抬抬你，绝没害你的意思。”
“哼！没有最好。”王通冷声道。
霍宣悄悄擦了擦汗水。
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乡野村夫，整天种田打猎的乡下人，据说之前还是个傻子，怎么能看出自己的算计。
不应该啊！
旁边的霍希看着两人低声说话，王通脸色阴沉，霍宣一头汗水面色惶恐，心中奇怪。
这两人之间绝对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等到宴席结束，众人散去，霍宣问王通去哪住，马存杰一把抓住王通的手，道：“天色已晚，城外危险，王贤弟不如在我那住一夜，明日再走不迟。”
霍宣笑道：“什么危险能危险的过他？”
众人都诧异的看着王通。
之前霍宣给王通背书，众人还两人关系好，现在霍宣这么说，难道这个猎户真的有本事？
马存杰笑道：“霍掌柜说得对。王贤弟能单杀老虎，这满城内外，比他危险的还真没有。”
王通连忙道：“你们两位就别拿我开心了。”
霍宣哈哈笑道：“好了，既然马大人邀请你，你就去吧。”
众人散去，王通坐上马存杰的马车，来到县衙后院，马存杰的住处。
“今日喝得不尽兴，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酒菜，咱们哥俩接着喝。”
马存杰热情的拉着王通的手道。
王通暗暗赞叹。
难怪人家能当官，这份城府就了不起。
之前还嫌弃他不识抬举，给他加税，现在就一口一个贤弟的叫着，丝毫不见一点嫌隙。
马存杰拉着王通的手坐下，亲自给他倒满酒，道：“上次便与贤弟一见如故，可惜贤弟匆匆离去，没能详谈。今日一定要秉烛夜谈，好好联络感情。”
王通接过酒，笑道：“大人何必如此。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和霍宣不过是普通朋友，给他办了点事，他惜才这才拉我一把，没别的意思。”
王通越这么说，马存杰反而越不信，不悦道：“贤弟这是拿愚兄当外人啊。”
王通失笑，没再解释。
有些人只信自己看到的说再多也没用。
而且马存杰这么着急，明显是背后没人，想跟山货坊背后的贵人拉关系。
不然想升官怕是只能想了。
马存杰见王通不再辩解，叹了口气，道：“真羡慕霍掌柜，从这犄角疙瘩的地方调回京城可不容易，肯定是立下什么功劳让贵人满意了。”
王通道：“他丢了一只手。”
马存杰轻轻摇晃着酒杯，平静道：“一只手换个前途，很划算。”
王通心中喟叹。
这就是官啊。
不，这就是现实。
有些人为了前途都要搏命，丢一只手确实很划算。
而有些人甚至想丢手都没机会。
应该说这就是底层人的悲哀。
王通开门见山道：“大人是想离开这里吧？”
马存杰轻叹一声，道：“谁不想往上爬呢？”
王通点头：“所以大人需要外力。而我，就是这个外力。”
马存杰遮遮掩掩道：“愚兄的政绩是有的，就是差点运气，你懂的。”
王通嗤笑道：“大人以县尊之身请我吃饭喝酒，何必再说这种面子话。一句话，我可以帮大人，但是大人给我什么？”
管他能不能帮，先忽悠了再说。
要怪就怪马存杰想收王通的税。
王通向来是个不吃亏的人，马存杰敢惹他，就得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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