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魔堑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了,一直是这般如煤洞的黑,从未有谁能将这些黑漆漆的煞气驱散,就连魔神那样法力高强得能毁天弑神的都没能,他能?!
且不说他身为时蔚时有多大本事,可现在的他只是时蔚的一瓣心魂,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他要怎么驱散煞气,让天色顺时更替?
两人心茫茫然不自解之际,季逾说话了:“鱼儿,把烟给我。”
莳柳在包里翻找出一个扁扁的方形铁盒给他。
季逾从烟盒挑了根细长的香烟在指间,问她:“要来一支吗?”
手往前一递。
莳柳摇头。
“火。”季逾慢条斯理将烟叼上,再次伸手向莳柳。
秀眉倒蹙的莳柳找出打火机,揿出焰火,伺候他把烟点上。
伺候大爷不过如此了。
挽在莳柳手腕上的灰灰安静发散着光亮,照映季逾独自吞云吐雾。
他吸烟的样子极是优雅,掸烟灰姿势也很优美,落魄的形容仿佛只是另一种英俊的展示。
事实上,他何时何地何状态都俊美得突出。
他吐出的烟雾淡淡的,散发出丝缕清雅的香。
雾气悠悠飘动,间或可见烟气里微许斑斓光泽逸动。
每呼出的一口烟,它都不会迅速消散,而是闲悠悠地附在体态优雅的男人面前。
如制造出它的人一样的状态。
直待拈夹细长香烟的精美的手轻轻拂过,那朵淡而不素的烟云才翩翩然散开去。
一支烟吸完,季逾对魔婴说:
“煞气落地后可能还会从地心之眼冒涌出来,你要不想他们再聚集到天上把天光挡住,就要管理好他们不乱窜。”
看完季逾的造烟表演,魔婴闻言昂头又看无一线光的天。
感觉脑子有点痒。
不知是疑思在挠,还是智力再长。
“好。”虽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魔婴还是答应。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去,此时的魔婴已然抽拔成了十来岁小少年模样。
他性子沉稳持重,即便还是个孩子样,却透散出了独当一面的气质,莳柳忧虑的心不禁已消去大半。
漫长的告别终是告别,莳柳和季逾能为魔婴做的都做了,再多的逗留都是无意义。
临别最后,季逾从一方绣绢上取下一把晶莹剔透的花给魔婴,交代他说:
“风起的时候将花瓣摘下撒入风中,下过雨后,再坚硬的玄武岩也能开出花来。”
“万灵之源的煞界就交给你了,煞主。”
魔婴接过水晶兰一样的花束,颔首。
目送美丽纤柔的上神搀扶着一瘸一拐英俊的男人渐行渐远,魔婴将花抱入怀,喃喃说:
“放心吧。我定不负你所愿。”
远去的那簇光亮在远处停下来的时候,魔婴转身跳进了那个他在里面重生,化具人形的石窝里,静坐养息起来。
此方石窝原是煞气之眼,聚魂幡从天而降将原来的煞气眼崩碎之后,深长的气眼就落到了这里。
聚魂幡地在此运转,不停地将地心煞气吸攫上来,直至完全攫出来。
倔强的煞气不愿被禁锢,便团聚在岩坑上空,与聚魂幡展开了经年久月的纠缠。
所以莳柳他们没见到有煞气从地下冒出。
“你真的能让极夜魔堑见光?还能让这里刮风下雨开出花来?”
莳柳架着季逾行至坑底崖边,忍不住终于问了。
“你觉得我不能?”季逾反问。
莳柳:“我不是不相信神君的你,可是你现在不是凡人嘛,就算你有修炼,可平时你不是连法术都用不利索,怎么能改变得了这么巨大的问题呢?”
季逾淡淡一哂:“你要不再认真想想。”
莳柳神思迅速运转,想到了时蔚的疑似来历:“难道……,他一脉心魂之力就——”
“没有特定介质辅助,就什么也做不了。”不等莳柳说完,季逾便解释了,“和锁心链、尘缘丝一样的道理。”
“所以刚才你——”
“嘘,”季逾竖指莳柳唇上,“心里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
莳柳目光从他眼里一扫过,明白了:
以凡人之躯干预天道,是僭越,是不被天道允许的,悄悄做被察觉的几率会小一些。
亦或,不明目张胆地造次,仁慈的天道会包庇一二。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莳柳都默不作声的。
她要帮季逾守住这个不得了的机密。
风涡爆炸的时候,用来承托魔婴的季逾的锁心链被炸了个七零八碎,锁心链是季逾的法器,被炸断了之后,就像人受了伤,力量会受损,不能随心驱使它发挥足够的作用。
总而言之,损毁后的锁心链不能一下飞射到坑顶,也承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是以,返回的路只能靠攀了。
莳柳没受什么伤,便徒手上攀。
瘸腿季飞锁心链入岩石,借助银链的牵引力一段一段往上。
岩坑深百余米,一步一步攀到顶上可不是件轻松活。
到三分之一处的时候,莳柳手都磨起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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