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封在船舱里翻找时,指尖触到了舱底一块松动的木板。他顿了顿,俯身掀开——油布裹着的小盒子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故意等着被他发现。
打开盒子的瞬间,半张海图上的红圈刺得他眼生疼。那坐标他太熟悉了,是薄云川最后发出求救信号的位置,也是他这十年来午夜梦回的刺。
“故意留下的。”他捏着海图的指节泛白,苏白那点伎俩此刻在他眼里无所遁形。她算准了他会为云川的事停留,算准了他对这坐标的执念。
甲板上传来轻微的响动,是苏白的脚步声。薄云封将海图塞回盒中,原样藏好,转身时脸上已没了方才的冷意,只剩下惯常的沉敛。
“找到这个。”苏白手里拿着个锈迹斑斑的打火机,递过来时指尖微颤,“在云川的旧物箱底翻到的,上面好像刻了字。”
薄云封接过打火机,借着舱内昏暗的灯光细看——侧面确实有个模糊的“笙”字,被岁月磨得快要看不清。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这是当年他送给蓝归笙的成年礼,后来蓝归笙说弄丢了,他还惋惜了好一阵子。怎么会出现在云川的箱子里?
“这是……”苏白适时露出困惑的表情,“和蓝小姐有关吗?难道云川的死,她也牵涉其中?”
薄云封抬眼时,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他没回答,只将打火机揣进兜,转身往外走:“我去确认航道记录。”
苏白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舱外突然响起的汽笛声惊得一僵。那是西北方向传来的,短促而急促,像极了蓝归笙那艘船的求救信号。
她冲到栏杆边,浓雾里隐约能看到一点闪烁的红光,正一点点往下沉。
“云封!”苏白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惊慌,“是蓝小姐的船!她出事了!”
薄云封刚踏上甲板,闻言猛地转头。西北航道暗礁密布,蓝归笙为了追蓝正必然全速行驶,若是撞上……
他几乎是立刻摸出手机,信号格却依旧是死的——屏蔽器还在运作。
“关掉它。”薄云封的声音砸向苏白,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苏白被他眼里的狠戾吓得后退一步,慌忙从腰间摸出屏蔽器。按钮按下的瞬间,手机屏幕终于跳出信号,可拨号键还没按下去,那点红光就在浓雾里彻底熄灭了。
“来不及了。”苏白喃喃道,眼角却飞快瞥向薄云封——他握着手机的手在抖,那是她十年里从未见过的慌乱。
薄云封没看她,突然转身冲向驾驶舱。引擎启动的轰鸣撕裂浓雾,船身猛地调转方向,朝着红光消失的地方冲去。
苏白扶着栏杆站稳,望着越来越远的码头,嘴角的冷峭终于蔓延到眼底。蓝归笙最好真的沉在那里,否则,她藏在救生艇底的那包炸药,就只能用来炸薄云封这艘船了。
船破开浓雾的瞬间,她看到薄云封的外套还搭在栏杆上。海风卷着布料拍打船身,像只挣扎的白色海鸟。
苏白走过去,将外套捡起来。布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十年前那个暴雨天的温度重叠在一起。她突然笑出声,将外套狠狠扔进海里。
“薄云封,”她对着翻涌的浪花轻声说,“你欠我们的,今晚该还了。”
浪花卷走外套的瞬间,西北方向的雾里突然亮起一束强光,直直照向船头。那不是求救信号,是追踪灯——蓝归笙的船根本没沉。
苏白的脸色瞬间煞白。
驾驶舱里的薄云封也看到了那束光,他猛地踩下刹车,船身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剧烈的弧线。他回头看向苏白,目光里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结。
“你说,”他的声音透过风声传过来,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冰棱,“该先埋了谁的秘密?”
浓雾深处,蓝归笙站在船头,手里举着追踪灯。她身后,蓝正被反绑在栏杆上,嘴里塞着布条,眼里满是惊恐。
“薄云封,”她对着对讲机轻笑,“你的旧人没告诉你吗?西北航道的暗礁,十年前就被我炸平了。”
对讲机里传来薄云封低沉的呼吸声,接着是苏白骤然拔高的尖叫。蓝归笙收起灯,望着远处两艘船在雾里对峙的剪影,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打火机——那是她故意放在薄云川旧物箱里的。
有些秘密,不是靠藏就能埋掉的。今晚的南港,该见血了。
追踪灯的光在浓雾里撕开一道口子,蓝归笙的声音顺着无线电波传来,带着穿透水汽的冷意:“薄云封,你船上的‘客人’,该轮到我审审了。”
薄云封没动,驾驶舱的玻璃窗映出他紧绷的侧脸。苏白的尖叫还没落地,就被他一记眼刀钉在原地。她看着远处那束越来越近的光,突然意识到——从蓝归笙转身走进浓雾的那一刻起,这场戏就不在她的掌控里了。
“把她带过来。”薄云封的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抛给船员的绳梯重重砸在苏白脚边。
苏白死死攥着栏杆,指节泛白。救生艇底的炸药还在,只要她现在跳下去……可蓝归笙的船已经逼到百米外,船舷上站着的人,正用望远镜直直盯着她,像在看一只笼里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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