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缡策马狂奔,心急如焚地朝着皇宫疾驰而去,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在屋檐下的寒鸦。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阿榆绝望的眼神和那句“我不能嫁给你”,心中满是焦虑与不安,恨不得立刻飞到皇帝面前,恳请收回赐婚的旨意。
师缡还未达御书房,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疾步奔向御书房,宽大的宫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声音颤抖地喊道,“启禀圣上,宫外急报,王凤大将军突然身故!”
王凤与师缡的威名,令匈奴闻风丧胆,如今王凤病故,对朝廷来说是一大损失,匈奴也会因此对汉朝少了许多顾忌。
师缡十二岁入营,一直在王凤麾下,王凤对他传授武艺、兵法,如亲子一般疼爱。他病故的消息,也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师缡的心头。
此时,他没有时间悲痛,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王凤曾多次提醒他,他们功高盖主,已令皇帝心存忌惮。
如今王凤离世,其手中的军权归属必然成为皇帝最为关注的焦点,而他无疑会成为皇帝眼中最大的威胁。
师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大步踏入御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龙涎香,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师缡的一举一动。
“陛下,臣愿交出所有兵权,将麾下训练的死士尽数遣散,并自废右手,从此不再习武。只求陛下收回与涟月的赐婚旨意!”
师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坚定而决绝,话语中又带着一丝无奈与悲凉。
郭公公看了一眼皇帝,刘和没有任何举动,他便到书案上拿了砚台,递到师缡面前。
师缡丝毫没有犹豫,抬手砸向右手手腕,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地砖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将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凤战功赫赫,如今骤然离世,朝中大臣家中确实不宜大办婚嫁之事。但朕既已答应了师老夫人的请求,也不能轻易食言。这样吧,先暂且假订婚,也算是给老夫人一个交代,日后再寻个合适的理由作废这桩婚事。”
皇帝的话语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师缡心中清楚,这不过是皇帝的权宜之计,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无奈叩首谢恩:“臣遵旨!”
师缡强压下心中的苦涩与不甘,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皇宫,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侯府。
此时的侯府后花园,却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订婚宴的筹备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闻声赶至的宾客已有数十人。
老夫人身着华丽的诰命服饰,端坐在主位上,眼神中满是得意与威严。她瞥见阿榆远远走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奉嬷嬷见主子面色不好,走到阿榆面前训斥。
“哼,别以为在府里白吃白住就能心安理得,还不快去帮忙,总不能白养着你!”
阿榆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但还是默默走到一旁,开始帮忙布置宴席。
就在这时,一名家仆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
“老夫人,有三个妇人前来谢恩,说是师缡少爷在战场上救了她们的夫君。”
老夫人微微颔首,示意让她们进来。不一会儿,三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走进花园,她们一见到阿榆,便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起头来。
阿榆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们,领头的那妇人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夫君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年迈的老母,下有年幼的小儿,师将军救了夫君,便是救了我们全家啊!”
“师将军此时不在府中,你们等他回来再谢就是,不必对我叩头。”阿榆被磕的一脸茫然。
“师将军在流沙中救了夫君,可他近乎死于流沙,是阿榆小姐将他从地宫中救出,您便是我们所有将士及家眷的大恩人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宴席上的酒壶中倒了杯酒,“夫君说,他在家中养伤无法前来,一定要我代他敬师将军和阿榆小姐一杯。眼下师将军不在,还请阿榆小姐全权代劳!”
阿榆此时却恍若未闻,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地宫中那惨烈的一幕:师缡被鞭笞穿骨,江小黎在她眼前化为灰烬……
巨大的痛苦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机械地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妇人嘴角闪过的一抹得意奸笑。
直到酒液入喉,阿榆才猛然回过神来,她突然想起,师缡手下的士兵都知道,他滴酒未沾已成习惯,为何这妇人会提出向他敬酒?
还有,地宫之事,他们从未向将士们提及……
正思索间,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阿榆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捏紧手中的符咒,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三个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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