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缜殿内,玄铁铸就的烛台在腥甜的血雾中摇晃,鎏金红烛泪凝结成诡异的形状,将阿榆的倒影割裂成无数碎片。
当黑色鬼面面具从阿榆颤抖的指尖滑落,坠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似是命运的枷锁彻底崩解。
在妖王面具碎裂的瞬间,阿榆终于看清了面具之下,那抹熟悉的温柔——此刻却与血丝交织,在他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流淌,宛如暗夜中绽放的血色桃花,凄美而冷艳。
“小榆儿,今日,你终于嫁给我了……”
邱夜倚着鎏金妖王宝座,玄色红纹喜袍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迹在衣料上晕染开来,如同绽放的曼珠沙华。他每说一个字,唇角便溢出新的血珠,滴落在苍白的手背上。
他努力挺直脊背,想要以最完美的姿态面对眼前人,可当看到阿榆惊恐的神情时,所有的坚持都在瞬间崩塌。
他突然泄了气般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解脱,也带着无尽的遗憾,“只可惜,我们第二次成婚,还是未能夫妻对拜……”
阿榆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石板的寒意顺着骨骼往上爬,可这剧痛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她望着眼前这个曾在万枯山为烹饪三餐、在月下手把手教她练剑、每每遇到致命危险总舍身相救的人,此刻浑身浴血却笑得缱绻。
喉咙里翻涌的质问化作无声的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直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小姐!您怎么穿着喜服?邱先生为何……”阿沁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手里还拉着年幼的遖儿和小榆,裙摆还沾着市集的尘土,显然是匆忙赶来。
“今晨你过来家里,说小缦大婚,你未及时登门恭贺,要今日补上贺礼,给了我们许多银子,让我们去逛街,然后让我们到妖王殿,说有惊喜……”阿沁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小缦将孩子们护在身后,泪水早已模糊了今早特意化的新妇妆容,满心都是恐惧与悲痛。
她是恨邱夜当年在天界天牢取走小姐的内丹,也恨他为了惩罚她没能保护好小姐,而囚禁在万枯山幻境地牢折磨千年,可他这些年为小姐付出太多,若没有他相护,阿榆她们早化成白骨。
所以,她早已原谅了邱夜,甚至将他当做了家人……
司遖手握佩剑警惕地环视四周,可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也不禁呆立原地,满脸震惊与难以置信。
“为何要骗我?”阿榆声嘶力竭地暴喝,“为何骗了我这么多年!!”
邱夜咳出一口血,殷红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胸口的致命伤口血液汩汩而流不止,他虚弱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在半途无力垂下。
“你若知晓……我便是妖王楼榭……”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嘴角的笑却愈发温柔,仿佛眼前的生死离别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哪会还相信我会伤害阿沁她们?”
早已懊悔震惊的忘了哭泣,阿榆颤抖着抱住邱夜逐渐冰凉的身躯,指尖抚过他染血的眉骨,感受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轮廓。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她的声音破碎得如同地上的面具残片,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我竟还……还出手伤了你!”
这时,殿外传来嘈杂声,司遖出去查看一眼后,反手便将殿门关上了。
阿榆意识到殿外出了状况,突然感受到须臾鼎在袖中发烫,那是她趁涟月攻击邱夜时趁她分神时,偷偷从她身上取回来的。
看到阿榆手中的须臾鼎时,邱夜笑了,“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这鼎内,我训练了三界最强魔军,有了它,以后便不会有人再欺负你……若你愿意,甚至可以统领三界……”
话未说完,邱夜咳出一大口血,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血浸透,望着阿榆的目光中满是眷恋与懊,他在努力将她的模样永远刻进心里。
染血的手指费力地勾住她额角的鬓发,想为她绾起散落的青丝,可抬到半空个就要垂落。
那一瞬间,阿榆一手托住他的手,抚在自己脸侧,一手努力拭去他嘴角止不住的血,泣不成声,“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陪在我身边……”
“小榆儿,我好后悔……后悔把你推给了别人,后悔让你卷入这无尽的仇恨……”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风中即将消散的残叶,眼神也渐渐空洞,“若能重来,我……”
阿榆将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那心跳声越来越轻,越来越慢,“带着须臾鼎去万枯山……”
他的手指无力地滑落,最后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好好活着,每天都要开心……”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中时,阿榆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就在这时,桀英撞开殿门冲了进来,玄铁铠甲上染满了妖血,金色眼眸中满是悲戚。
殿外传来嘶吼惨叫声、兵器利刃相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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