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社员们陆续进场。
昨天有幸在现场目睹一切的社员们积极朝不在场的人讲述事件的发生经过,青禾村的希望大队是三个生产队中人员最多的,晒谷场上一时人声鼎沸。
大队长见大家伙都来齐了,用搪瓷缸磕了磕喇叭,喇叭“嗡”一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今天主要解决两件事。“
为了社员大会,他中午还特地回家换上了这一套半新的中山装,口袋里像模像样地夹了一只钢笔。
“一个是我们生产队社员的政治思想工作,另一个就是阎红芝和赵玉凤两位同志的检讨和道歉……”
接下来大队长热情洋溢斗志昂扬,讲了一堆革命的大道理,大家伙交头接耳像是在听,又像没在听,但总体还是很给大队长面子,等他终于好不容易讲完,人群里爆出了热烈的掌声。
“大队长这思想工作做得透亮!咱生产队就该像大队长说的,把各种歪风邪气掐死在苗儿上!“
“昨天,在我们队里发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接下来这件事情希望大家都能严肃对待,争取以此为鉴,绝不再犯!”
大队长将昨天的事情讲述了一边,然后一声令下,阎红芝和赵玉凤两人互相推搡着,不情不愿地上了台。
阎红芝走上台时,脚后跟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响,她朝主席台木板缝啐了口唾沫,赵玉凤缩在她身后,一双眼睛不敢朝大家看。
“我错了......“阎红芝梗着脖子,声音像生锈的铁轨钟,眼睛却恶狠狠地剜向叶西西,被大队长喝了一声之后,她才垂下眼睛,结结巴巴地作着检讨。
她不识字,自然不存在对着检讨书念的情况,来来去去就是那句“我错了,不该乱嚼舌根”。
轮到赵玉凤时,她倒是比阎红芝配合不少,只是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叶同志,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乱造谣......“
她的手指绞着粗布蓝裤的裤腰,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在场的都是生产队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面孔,她看到被宋家人护在中间犹如众星捧月般的女人,心里的嫉妒怎么压都压不住!
视线又朝站在孙大队长身旁的孙志强扫去,给了他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从他眼里看到对自己的怜惜,心里这才好受些。
孙志强身旁是他的媳妇何金花,大着个肚子已经快要生了,她扶着腰斜眼睨着台上的赵玉凤,见她一双眼珠子都快贴到自己男人身上了,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何金花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把她那张娼妇脸撕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趁自己大着肚子,暗地里总是偷偷勾引自己男人。
也不知道薛红旗那乌龟王八蛋是不是裤裆里那二两肉不能用,连自家婆娘都压不住,整天扯开裤腰带跑来勾引别人家男人。
就是欠草!
“呸!“她朝主席台吐了口唾沫,恰好落在赵玉凤的脚边,“自己不正经,就造谣别人有野汉子,我看是你自己喜欢勾引男人,就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吧?“
何金花突然开口,手扶着腰往前挪了半步,肚子几乎要顶到主席台木板。
“骚狐狸!“她突然拔高嗓门,惊得铁轨钟发出嗡鸣。
赵玉凤猛地抬头,正撞见孙志强慌忙移开的视线。
晒谷场上大家哄然大笑,薛红旗站在角落里,一张脸五颜六色,只觉得整张脸都被阎红芝和赵玉凤丢光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何金花,把她骂回去,但被身侧的薛跃进伸手盖在肩膀上拦住,他回头气得眼睛都红了。
“爹,都怪狗蛋那小子和叶西西那贱人,都是他们害我们丢了脸!”
薛跃进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能再闹大了,否则我们老薛家以后在村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当初我说什么?和狗蛋断亲的事情不能冲动,不能冲动,结果呢,你们倒好,将人直接押着去了公社按手印!
狗蛋这小子我了解,骨子里就不是个无情的人,若是好好拿捏,以后少不了好处的,可现在,结不成亲,倒快结成仇了。
听我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等你娘和媳妇道完歉,你就主动拿着那些东西去还给狗蛋……”
薛红旗不服:“爹,凭什么?那个宋振国早就不是司令员了,他们一家都被人从城里赶到乡下改造了,你还怕他们个什么劲?
按我说,就该叫上薛五星,我们一起冲到他家里,把他们都狠狠揍一顿,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上次宋砚洲踢了他的那一脚,他至今大腿骨还隐隐作痛!
“再说了,当初断亲,您老也是同意了的!”
“你知道个球!”薛跃进喝了一句,“宋振国根本不是被人赶下乡的,他是自己主动退下,他们一家现在是下乡参与革命事业的积极分子!”
薛跃进昨晚连夜跑去问了大队长才知道这件事。
之前大家都以为宋家人迟早要遭殃,没想到他们现在越过越好了,宋砚洲还得了公社书记的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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