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站长正丈二摸不着头脑,眼尖瞥到从人群后走来的叶西西,连忙问她:“叶同志,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明天才上来上班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还有这两位女同志是什么意思?”
徐站长疑惑地看向吴秋菊和刘芳。
叶西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徐站长,“徐站长,事情是这样的……”
她把事情经过简洁扼要地说了一遍。
“现在就是这么回事,吴秋菊同志想和我比播音转业能力,我同意。就按正式考核的规矩来,您打分,乡亲们旁听。”
说完她朝吴秋菊和孙淑娟瞥了一眼。
“免得有人说您徇私舞弊,偏袒我,我可以不在意这些,但不能让您的名声受到一点损害。”
因为坐的是牛车,她和宋家人比其余人早到了几分钟,但为了避免吴秋菊等人到时候输了不认,还要反咬一口说她提前和站长打了招呼。
所以她和宋家人到了广播站也没进门,而是在门口等着一群人的到来。
孙淑娟声音甜得发腻:“站长您别误会,秋菊就是想证明知识青年的能力。上次您说名额满了,可大伙都觉得,这岗位该让有真才实学的人来……”
叶西西打断孙淑娟的话,对徐站长说:“徐站长,既然她们想竞争上岗,我没意见,就是要麻烦您了。”
吴秋菊目光炯炯看向徐站长,“徐站长,如果叶西西输了,必须把岗位让出来,您可要做到公平公正!”
“那如果你输了呢?”叶西西目光扫过吴秋菊,“就请某些同志以后别再造谣生事。”
徐站长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悦地看向孙淑娟等人,目光在吴秋菊、刘芳和叶西西之间转了两圈,忽然叹了口气。
他从抽屉里摸出三张播音稿:“既然都来了,那就看看吧。”
吴秋菊率先抢过一张,刘芳第二,叶西西最后才拿,低头一看,是《关于夏季积肥运动的通知》。
徐站长问:“那么,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吴秋菊举起手,走到播音台,却在面对几个红红绿绿按钮时面露难色。
她没自己操作过。
徐站长朝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技术员示意,“小刘,去调一下设备。”
小刘点点头,上前将播音设备调到录音状态,对吴秋菊说:“可以了,开始吧。”
因为要录音,播音室不能有闲杂人等,所有人都到外面等,没多久,吴秋菊拿着稿子出来了,一脸的志得意满。
接下来刘芳也捏着稿子有些紧张的进去了,最后是叶西西,很快,她也走出播音室。
见三人都录完音,徐站长站起身。
“行了,接下来大伙都来听一下这三位女同志的录音吧。”
徐站长走到老式录音机旁,指尖一拧,金属旋钮发出“咔嗒“轻响。
围观的村民和知青霎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沙沙响。
吴秋菊下意识挺了挺腰板,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得很好,比上次来试音的时候状态好太多了。
如果徐站长不徇私不偏袒的话,今天肯定是她得第一。
录音机的红指示灯亮起时,电流杂音像受潮的棉线般滋滋作响。
吴秋菊的声音透过喇叭冲出来,带着一种刻意压下去的尖细。
“各生产队须于六月底前......“
她念到“积攒“时,舌尖在齿间打了个滑,把“攒“字尾音拖成了颤音。
“......重点推广高温堆肥法......“吴秋菊的声音突然拔高,仿佛在跟谁较劲。
后排的谢雨棠“噗嗤“笑出声,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声。
接下来刘芳的录音更显仓促,稿纸翻动的哗啦声比她的声音还清晰。
“覆盖塑料布......“她把“塑“字咬得太狠,尾音猛地往上挑,变成了“塑裂布“。
几个同来的知青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用咳嗽掩饰过去。
刘芳的录音结束没多久,叶西西的声音从喇叭里淌出来。
“各生产队须于六月底前完成每亩地三十车有机肥积攒……“
每个字的韵尾都带着金属般的脆响,“车“字的卷舌音发得比中央台播音员还地道。
字正腔圆,声线清亮如泉,咬字间透着中央台播音员的正宗韵味,语调抑扬顿挫,听来悦耳又具感染力。
标准的播音腔,无地域特征。
日常说话中稍显软糯的声音,到了广播里居然声线瞬间抽去所有绵软,咬字如刀切般干脆利落,胸腔共鸣裹着庄重的力量。
连换气都精准得像踩着鼓点。
录音播完的刹那,吴秋菊脸上的志得意满僵得不能再僵。
社员们顿时像炸开了锅。
“不会吧,宋家小媳妇这声儿,跟收音机里中央电台的李娟播新闻似的,透亮!”
江文斌攥着笔记本惊叹:“绝了!连换气声都带着中央台的讲究!”
某个男知青拍手叫好:“听这广播,跟我在京市听党中央讲话一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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