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入口
灰白色的浓雾压在百丈高的绝壁之间,将整个峡谷塞得密不透风。
谷底那条唯一的狭窄通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寒风在嶙峋岩壁间穿梭,发出凄厉如万鬼同哭的呜咽。
沈峰勒马立于涧口,玄甲在雾气中泛着冷光。
他目光穿透迷雾,身后是士气如虹的定远军主力和赵红缨的乐阳军精锐。
“元帅,这鬼地方……”陶明策马上前,望着前方浓雾,“雾大得瘆人,风也邪门。”
狄不过扫视两侧绝壁:“元帅,这鹰愁涧是绝佳的埋伏之地。若敌在崖顶设伏,滚木擂石齐下,我军挤在窄道中,避无可避。”
沈峰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岂止滚木擂石?火焚困龙,这才是他们备下的大礼。”
他微阖眼,深吸一口气,一丝不易察觉的油脂味窜入鼻腔,眼神骤然锐利,“展红菱!率本部斥候沿北壁攀援而上,首要探查崖顶火油囤积点,清除沿途暗哨!务必隐蔽!”
“步星,率领工兵营,待展红菱标记位置后,伺机破坏火油机关!无法破坏者,精确标记!不得惊动!”
“其余各部,缓速前行。保持间距,强弩上弦,盾兵护顶,谨防上方袭扰!”
“得令!”展红菱与步星领命,身影迅疾没入浓雾怪石之后。
定远军如精密器械,在沈峰号令下锋芒内敛,蓄势待发。
大军缓缓推进。
浓雾吞噬光线,能见度极低,沉重的脚步声、甲胄摩擦声在鬼哭风声中扭曲回荡,压抑至极。
行不过数里,前方浓雾中骤起尖锐呼哨与杂乱蹄声!
“敌袭!是北莽游骑!”斥候警示声刚落,数百北莽轻骑如鬼魅般冲出,弯刀闪烁,怪叫着扑来!
“列阵!弩手准备!”前军将领厉喝。
“砰砰砰!”火铳爆响,雾中火光乍现,数骑落马。
紧接着诸葛连弩嗡鸣,一片弩箭泼洒,又射翻一片。
北莽骑兵似无心恋战,丢下几十具尸体,拨马便逃,呼哨声中充满嘲弄。
“追!别让他们跑了!”雷猛怒吼欲冲。
“穷寇莫追!”沈峰冷喝如冰水浇头,雷猛急勒缰绳。
“元帅?”
沈峰冷笑,目光扫向溃兵消失处:“诱敌深入,雕虫小技。他们巴不得我们追上去,在更窄处将我们挤成一团,然后关门打狗。”
他看向浓雾遮蔽的绝壁,“真正的杀招,在上面。传令全军,保持阵型,稳步推进,严密监控崖壁!”
雷猛等人心头一凛,狄不过眼中闪过敬佩。
果然,此后北莽袭扰不断。
小股骑兵如跗骨之蛆,时而出没,稍触即溃,不断引诱。
定远军却如磐石,任凭挑衅,始终保持着紧凑阵型,顶着盾牌,强弩指天,缓缓深入。
浓雾愈发粘稠沉重。
在沈峰身后不远处,一名亲卫悄然上前,低语:“元帅,展校尉报北壁暗哨已清除,崖顶火油壕沟三处,囤积点两处,已标记。步校尉回报南壁机关两处已破坏,一处无法破坏,已精确标记位置,另发现预设滚石绞盘三处,皆已标记。”
沈峰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如初。
当大军踏过一道巨大石梁,眼前豁然出现一处极窄隘口。宽仅五丈,两侧绝壁仿佛在此猛然合拢,形成一道天然葫芦腰!
隘口前散落大量干燥荆棘枯枝,空气中油脂气味陡然浓烈!
沈峰瞳孔微缩:“困龙峡!到了!”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隘口后方溃退的北莽军突然止步,震天呼喝!
同时,两侧百丈绝壁之上,无数火把骤然亮起!
“沈峰!你的死期到了!”一个洪亮暴戾的声音自崖顶炸响!
众人惊望,只见左侧崖顶,北莽统帅乌图鲁雄壮如山的身影在火光中显露,金甲巨斧,狞笑锁定谷底沈峰。
更让定远军将士心胆俱裂的,是右侧崖顶!
郑家狮虎旗、楚家玄鸟旗猎猎作响!
旗下赫然是郑启轩和楚天骄!而站在他们中间,戎装加身,神色阴沉复杂的,竟是北境军副将、郑启轩之叔——郑怀山!
“郑启轩?!楚天骄?!”陶明失声,眼中满是惊骇与愤怒,“他们…为何在此?!”
赵红缨、狄不过等人亦是脸色剧变!
楚天骄策马上前,俯视沈峰,满脸狂妄:“沈峰!没想到吧?破了雁回关又如何?你和你那死鬼爹一样,都只是弃子!”
沈峰脸上冰封般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哦?弃子?本帅倒要听听,你这棋如何高明法。”
楚天骄被那嘲讽激怒,急于炫耀:“你以为北境军真溃了?那本就是我们与北莽大军演的一出戏!”
“本公子奉父命收拢溃军!就等你撞进这葬身之地!”
他指向郑怀山,“多亏了郑将军深明大义!有他在,断你粮道易如反掌!黑风寨?不过棋子罢了!”
他转向乌图鲁,语气得意,“乌图鲁大帅虽丢雁回关,不过是布局诱敌深入,只为在困龙峡将你伏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