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城东门洞开,烟尘未散。
沈峰一马当先,身后五百轻骑如黑色闪电,卷起漫天黄沙,沿着栾河古道向北疾驰。
复仇的烈焰在他胸中燃烧,几乎要将冰冷的玄甲灼穿。
前方,乌图鲁的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如同被狼群驱赶的羊群。
沈峰眼中只有那个在烟尘中若隐若现、肩缠染血白布的魁梧身影——乌图鲁!
“杀!一个不留!”沈峰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穿透蹄声。
定远轻骑人如虎,马如龙,在狭窄的古道上迅速拉近与逃敌的距离。
箭矢破空,不断有落后的北莽骑兵惨叫着坠马。
前方的栾河已在望,浑浊的河水翻滚奔腾。
河上,一座年代久远的木石拱桥横跨两岸,是通往墨麟城的唯一捷径。
乌图鲁在亲卫的簇拥下,亡命般冲向桥头。
他回头望了一眼越来越近、势不可挡的追兵,那张狰狞的脸上剧痛、恐惧与滔天的怨毒交织。沈峰的身影在他眼中不断放大,仿佛索命的修罗。
“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乌图鲁朝着身后仅存的骑兵厉声咆哮,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给本帅争取时间!”
一队死忠的北莽骑兵猛地调转马头,发出绝望的吼叫,挥舞着弯刀,如同扑火的飞蛾,悍然反冲向追来的定远轻骑。
“杀!”齐振英怒目圆睁,手中长槊刀如毒龙出海,瞬间洞穿一名敌骑胸膛。
定远轻骑没有丝毫停滞,如同钢铁洪流般狠狠撞入这层薄弱的阻拦。
反扑的北莽骑兵瞬间被淹没,战马悲鸣,骑士坠河。
乌图鲁对身后的惨烈厮杀充耳不闻,在亲卫死命护卫下,终于冲过桥面,踏上了对岸!
就在沈峰率领前锋即将踏上桥面的刹那。
“炸桥!快炸桥!”乌图鲁捂着剧痛的肩膀,朝着早已在桥基埋好火药的亲兵声嘶力竭地大吼,独眼中只有劫后余生的疯狂和对沈峰的刻骨恨意。
“大帅!我们的人还在桥上……”身边一名亲卫副将看着桥上仍在与追兵搏杀、试图退回来的零星己方骑兵,目眦欲裂,声音带着一丝不忍的颤抖。
“闭嘴!”
乌图鲁独眼赤红,厉声咆哮,打断副将的话,声音残酷而决绝,“他们是勇士!为狼神尽忠!狼神会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
“炸!”他毫不犹豫地再次下令,脸上甚至还挤出一丝扭曲的、道貌岸然的悲悯。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盖过了滔滔河水声、厮杀声和濒死的惨叫!
桥身中央猛地爆开,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断木和被炸飞的残破人体,如同飓风般横扫开来!
沈峰瞳孔骤缩,猛地勒住战马!“吁——!”
身下战马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长嘶。
前方的桥面在巨响中轰然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火焰和浓烟的缺口!
断裂的桥桩如同巨兽的獠牙,狰狞地指向天空。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夹杂着刺鼻的火药味、木屑焦糊味和浓烈的血腥气。
浑浊的栾河水被爆炸激起的巨浪裹挟着无数残肢断臂、破碎的木块和垂死士兵的身体,卷起道道血色的漩涡,旋即又被奔流冲散。
乌图鲁和他的核心亲卫,此刻正站在对岸的断桥边缘。
他捂着剧痛的肩膀,回头望来,仅存的独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疯狂和刻骨的恨意,嘴角甚至残留着方才下令炸桥时那抹虚伪的悲悯。
隔着断桥、浓烟与奔流的栾河,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狠狠碰撞!
乌图鲁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发出无声的、充满挑衅与怨毒的狞笑,然后猛地一挥手,带着残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河对岸的烟尘中。
“元帅!”齐振英勒马冲到沈峰身边,看着断桥和奔流的河水,眼中满是不甘,“狗贼跑了!”
沈峰死死盯着对岸乌图鲁消失的方向,握紧缰绳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胸中翻腾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吞噬。
父亲血染墨麟城头的画面与乌图鲁狞笑的脸庞在他脑中疯狂闪回。
片刻的死寂。
定远轻骑们望着断桥,喘息未定,脸上同样写满不甘与愤怒。
终于,沈峰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灌入肺腑,反而让他沸腾的血液冷静了几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对岸,那眼神冰寒刺骨,如同万载玄冰,蕴含着比奔流栾河更汹涌的杀意。
“乌图鲁,洗干净你的脖子。”
“墨麟城见!”
回到烽城,胜利的喧嚣已被肃杀取代。
城内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焦糊与血腥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沈峰勒马驻足,目光扫过断壁残垣和惊魂未定的百姓,胸中炸桥的愤懑与肩上的责任交织。
开仓放粮、救治伤员、恢复工业……
一道道命令如同重锤,将这座血火之城迅速纳入掌控。
等到安顿好一切,已经是深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