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黑压压的草原铁骑!
马蹄扬起的雪沫子,都快能呛着城墙上的守军了!
李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脑瓜子嗡嗡的。
五万精骑?上辈子超市抢特价鸡蛋都没这么挤过!
再看榻上的李靖,脸色白得像刷了墙,喘气都费劲,别说打仗。
城里能凑出五千顶用的兵就不错了,还个个带着病气,站城头都打晃。
这仗,拿头打?
“殿下!”程处默眼珠子通红,手死死按着刀柄,“末将带人去堵白狼口!能拖一时是一时!”
“堵?”李恪声音发干,猛地甩头强迫自己冷静,“拿什么堵?你这千把人填进去,水花都溅不起!”
他目光扫过帐内一张张惊惶的脸,“守城!必须守城!拖!拖到卫国公缓过气,拖到长安援军!”
“守?”一个老校尉声音发颤,“代州城…多处坍塌…五万精骑冲撞,半日都难撑…”
李恪没理他,大步走到地图前,手指狠狠戳在代州城外开阔的雪原上。
脑子里前世刷过的纪录片、小说片段疯狂翻腾。
碉堡?炮楼?烽燧!空心烽燧!像钉子一样扎住骑兵!
“秦川!”李恪猛地转身。
“末将在!”吊着胳膊的秦川挺直腰板。
“立刻!全城张榜!征召所有能动弹的男丁!流民、匠户、商贩,全算!”李恪语速飞快,“告诉他们,蜀王李恪征召壮勇,筑城抗敌!应召者,干一天,抵全家十天徭役!自带家伙的,再加三斤粗粮!”
“筑城?”秦川懵了,“殿下,冻土三尺,咋筑?时间…”
“本王有办法!”李恪打断他,眼中闪过近乎疯狂的光,“一百座!空心烽燧!十二个时辰之内,必须给本王立在外头五里那片空地上!”
“一百座?十二时辰?!”帐内一片抽冷气声。
李恪不管,继续下令:“杜明月!”
“属下在!”杜明月小脸绷紧。
“你的速凝‘三合土’方子,立刻配!有多少料,配多少!石灰、黏土、沙,全集中!不够就去拆废墙根、扒旧灶台!再不够,把城里能烧的石头全砸碎了送来!”
“是!”
“程处默!”
“末将在!”
“带兵!开仓!所有存煤,搬到城外指定地点!派人去盐商那儿,有多少盐,全买!买不来就征!告诉他们,城破了,盐全是薛延陀的!”
命令砸下去,像急促的战鼓。
恐慌还在蔓延,但那张抵徭役、给粮食的告示,成了黑暗里的救命稻草。
一个时辰不到,代州破旧的西门吱呀打开。
涌出来的不是兵,是一支奇特的队伍。
领头的恪卫用铁皮喇叭吼:“筑城一日抵徭役十日咧!自带家伙的,加三斤粮!给蜀王殿下干活,保家护城啊!”
后面跟着的,哪有什么青壮?全是面黄肌瘦的流民!
男人扛着门板、破筐,女人背着哭闹的孩子,老人拄着拐棍,手里拎着豁口瓦罐、生锈锅铲……乱哄哄一片,眼神里混着对粮食的渴望和对城外大军的恐惧。
李恪站在城头,寒风卷着雪粒子抽脸。
他看着这支“施工队”,心里直抽抽:这阵容,拍《饥荒》都不用化妆。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吼道:“乡亲们!薛延陀的狼崽子要来了!抢粮!烧屋!掳人!背后就是代州城,是你们的家小!今天,咱们就用这双手,在这冰坨子上,给他们立起一百座坟头!让狼崽子撞个头破血流!有没有种,跟本王干他娘的这一票?!”
“干!”稀稀拉拉的回应被几个汉子吼出来。
“为了粮食!为了娃儿!”
“拼了!总比饿死强!”
人群被点燃了,顶着风雪,涌向白茫茫的开阔地。
难题来了。选定的地冻得比铁板还硬,锄头砸下去只留个白印子。
“殿下!冻土太硬!挖不动!”秦川急吼吼跑来。
李恪手一挥:“点煤堆!烤!”
黑煤块迅速堆在基址周围,火把点着。刺鼻的煤烟弥漫,橘红的火苗舔舐冻土。
“撒盐!”李恪盯着开始变软变黑的地面下令。
珍贵的盐粒被咬牙撒在烤热的地上。滋滋声里,冻土表层肉眼可见地软塌下去。
“神了!真化了!”
“快挖!别让冻上!”
流民们惊呼,随即像打了鸡血,抡起锄头、镐头,甚至门板铁锅,疯狂挖掘。泥浆糊满裤腿,没人抱怨,只有号子声和工具撞击泥土的闷响。
另一边,杜明月把代州城翻了个底朝天。
废墙推倒,老灶台扒开,破屋墙基遭殃。石灰、碎砖、黏土、沙子源源不断运到城外。大木槽里,按改良“三合土”比例搅拌。灰白泥浆倒进基坑,简陋木夯喊着号子夯实。
一座座低矮敦实的青灰圆堡,如同雨后蘑菇,在战云笼罩的雪原上疯长。彼此间隔数十步,像一片沉默的石林。
……
代州城西北三十里,薛延陀前锋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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