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被强行撕裂又粗暴缝合的痛楚,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生生碾碎。
当陈凡的身形从虚空中狼狈跌出时,他正一头栽进姑苏城外某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里。
馊水与腐烂菜叶的恶臭瞬间灌满口鼻,令人作呕。
“噗——”
一口带着金丝的黑血喷在污泥墙角,再也压不住。
他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榨汁机里,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闭上眼,内视己身。
丹田气海内,已是一片混战。
霸道的皇道龙气如曹魏大军,横冲直撞,欲要一统丹田;
新得的那缕空间本源,则如鬼魅的西蜀奇兵,总能从最刁钻的角度撕开龙气的封锁;
而他自身那锋锐无匹的白金剑旋,则如割据江东的孙吴,稳守核心,对任何胆敢过界的异种力量,都报以最凌厉的斩击!
三者彼此忌惮,相互征伐,竟形成了一种谁也奈何不了谁的、诡异而脆弱的“三足鼎立”之势。
“咳咳……妈的,玩脱了。”
陈凡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来,脸色惨白,嘴角却咧开一个森然的笑意,“第一次玩空间跳跃,没经验。不过……这一波,血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鲲鹏精血那磅礴的生命伟力,正化作无数幽蓝星点,在这具破败的身体里,飞速地修补着创口,重塑着根基。
这笔买卖,不亏。
……
听潮湖畔,死寂得能听见人心跳的声音。
湖水倒映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也倒映着徐骁那张铁青到发黑的脸。
他就像一尊即将喷发的火山,周遭的空气都因他那压抑到极致的怒火而变得粘稠、灼热。
所有的“伏弩”与“游隼”,都跪伏在他身后,连呼吸都已停滞,生怕那滔天怒焰第一个烧到自己身上。
李义山站在徐骁身侧,他那张病恹恹的脸上,不见了往日的智珠在握,只剩下一种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疲惫。
他手中那柄被捏断的羽扇,断裂的鹤羽在晨风中萧瑟地颤抖。
“王爷,”他的声音,比这江南的晨露更凉,“我们……输了。”
这一局,他布下天罗地网,算尽了人心,却唯独没算到,对方的目标,从始至终就不是逃跑,而是他藏得最深、自以为最万无一失的底牌。
那不是泥鳅。
那是一条从一开始就盯准了龙门,并且真的跃过去了的……过江龙!
“封锁消息。”
徐骁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他没有咆哮,没有迁怒,但这份平静,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胆寒。
“阁内典籍,一本未少。湖底禁制,乃年久失修,自行崩坏。任何人,胆敢泄露半个字……”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扫过身后众人,所有人都感到脖颈一凉,仿佛已经被那无形的刀锋划过。
李义山轻咳两声,接过了话头:“王爷的意思是,此事,到此为止。对外,只称追捕凶犯无果,让他逃了。”
一名“伏弩”的统领忍不住抬头,眼中满是不解与愤懑:“军师,难道就这么放过他?此贼……”
“放过他?”
徐骁缓缓转过身,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本王会将他的画像,刻在每一名北凉斥候的心里。本王会让他成为悬在整个北凉暗部头顶的头号悬赏。但不是现在。”
他眼中闪烁着老狐狸般的阴沉与算计。
“鲲鹏血之事,一旦传出,整个天下都会疯!届时来我北凉寻宝的,就不止是离阳的那些老怪物,连北莽、东海,甚至那些隐世不出的宗门,都会闻着味儿过来!为了抓一条已经得了手的豺狼,引来一群更贪婪的猛虎?这笔买卖,本王不做!”
李义山黯然点头。
王爷在盛怒之下,依旧保持着枭雄的理智。这才是最可怕的。
只是,他心中那份无力感,却愈发沉重。
他看着湖心那个空空如也的石匣,仿佛看到了北凉未来的气运,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那个叫“陈凡”的年轻人,已经不是可以被“围捕”的猎物了。
他,已成气候。
……
三日后,润州城南,一家不起眼的当铺。
一个面容普通、眼神却略显轻浮的年轻“书生”,将一枚成色普通的玉佩放在了柜台上,懒洋洋地说道:“掌柜的,开个价吧,急着用钱去听曲儿。”
掌柜的正欲搭话,当铺内间一个正在擦拭算盘的账房先生,眼皮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
他是北凉“游隼”的暗桩。
就在那“书生”收回手的一刹那,一枚比米粒还小的泛黄骨屑,从他袖口无声滑落,精准地掉进柜台缝隙。
那股一闪而逝,独属于北地铁蹄下凶狼的腥臊气息,让那名账房先生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莽族狼骑战甲上才会有的狼骨配饰!
待他故作镇定地走出来时,“书生”早已拿了钱,哼着小调消失在街角。
账房先生颤抖着手,用镊子夹起那枚碎屑,放在鼻尖一闻,脸色瞬间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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