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身死道消的悲恸,与强敌兵临城下的屈辱,像两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每一个幸存的玄天宗弟子心头。
许多人握着剑,手在抖,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却又被那两支庞大舰队的阴影衬得无比苍白无力。
太虚宗那无耻的“共管”提议,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扎在他们流血的伤口上,再狠狠搅动。
就在这悲愤与绝望即将吞噬一切的时刻,一道身影,如一片孤高的雪,从太虚宗的旗舰上缓缓飞出。
他白衣胜雪,面容俊朗,神情中带着一种悲天悯人。
是萧瀛。
他悬停于两军阵前,目光扫过下方满目疮痍的玄天宗,声音通过灵力传遍四野,温润而充满力量:“诸位玄天宗的道友,萧瀛曾受白藏宗主指点之恩,今日见宗门蒙难,实不忍坐视。我愿从中斡旋,为玄天宗,也为天下正道,求得一线生机。”
那副伪善的面孔,那熟悉的救世主论调。
嗡——!
沈璃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冻结。
前世的一幕幕,如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用两世竖起的心防。
同样是宗门大乱,同样是他站出来扮演救世主,以“调停”为名,用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和那番大义凛然的说辞,一步步窃取了所有人的信任,最后,将屠刀对准了最信任他的人。
她死死盯着那道身影,连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流淌都未曾察觉。
萧瀛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穿透了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眼中,闪过一丝只有她能看懂的,戏谑与阴冷。
他随即转向两宗舰队,朗声道:“两位宗主,玄天宗新丧,我等若强取豪夺,与魔道何异?萧瀛有一提议,不如这‘十方玄天鉴’暂由三宗共管,派长老一同驻守。待玄天宗选出新宗主,恢复元气,再行归还。如此,既可保神器不失,又全了同道情谊,如何?”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太虚、万圣两宗台阶,又仿佛是在为玄天宗争取时间。
“萧师兄言之有理!”
符修峰那位长老,在见识了妖魔真身与天劫之威后,早已吓破了胆。
此刻一听有活路,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第一个高声附和:“宗门遭此大难,实无力守护神器!共管,是保全我玄天宗千年基业的唯一办法了!”
“请太虚宗、万圣宗主持公道!”
“我等愿意共管!”
一时间,那些本就心志不坚的长老、弟子纷纷响应,竟是转眼间就有了大半的人同意这丧权辱宗的提议。
赤练气得浑身发抖,怒骂道:“一群软骨头!”
刘黎安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那些人的嘴脸,低声对沈璃道:“完了,人心散了。”
沈璃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针,刺破了这满场的嘈杂。
她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迎着无数道或惊愕、或不解的目光,缓缓走到了别院中央。她没有看宗门外的萧瀛,而是催动了识海中,白藏宗主留下的那最后一道金光印记。
那不是力量,而是一道权限。
一道,执掌整个玄天宗的,最高权限!
沈璃抬起手,逼出一滴殷红的精血,任其滴落在脚下的汉白玉石阶之上。
“嗡——!”
一声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整个玄天主峰剧烈震动!
只见以沈璃脚下为中心,无数条璀璨的金色阵纹从山体内部骤然亮起,如苏醒的金色巨龙,沿着山脊疯狂蔓延!
它们冲天而起,瞬间与那濒临破碎的护山大阵连接、交织、融合!
一道全新的,比之前厚重凝实百倍的金色光幕,轰然成型,如一个倒扣的金钟,将整个玄天宗,再次牢牢护住!
光幕之上,古老而玄奥的符文流转,散发出的威压,竟让山门外的两支庞大舰队都为之震颤!
这是初代祖师留下的最后壁垒,非宗主印记与精血,不可启动。
是白藏,留给她的第一个底牌。
宗门内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之变,震得说不出话来。
沈璃站在金色光幕之下,一身狼狈,衣衫带血,可那挺得笔直的脊梁,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她的目光,冷如冰刀,直直射向符修峰长老。
“长老真是心系宗门,那不如先解释一下,”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为何你的本命法器之上,会沾染着那个冒牌货的妖气?”
符修峰长老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就要将手藏入袖中。
迟了!
刘黎安早已心领神会,他嘿笑一声,甩手便是一面古朴的铜镜飞出。
“显踪镜,照妖魔鬼怪,一照一个准儿!道友,请笑一个!”
镜光如水,瞬间笼罩住符修峰长老。
一缕微弱却无比精纯的黑色妖气,挣扎着从他袖中一柄玉如意上逸散出来,在阳光下扭曲挣扎,铁证如山!
“你……你血口喷人!”符修峰长老面无人色,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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