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的话,我就全明白了。”他忽然笑了,笑声嘶哑,带着几分自嘲,“那日宫宴上,你就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婉棠点头,急切地想要解释:“我本想寻机会告诉你,可一直都受到了颇多阻拦。”
“所以才会豁出命来救我?”他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怒火灼烧,“那为什么不早说?难道非要等我亲手害死你,你才甘心吗?”
他的怒吼在牢中回荡,铁链因他的挣扎哗啦作响,伤口崩裂,鲜血顺着腕骨滴落。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痛,只是死死盯着她,眼泪无声地淌下。
婉棠伸手想去擦他的血,却被他猛地别开脸。
“滚。”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如刀,“此时此刻……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地牢里的寒意深入骨髓,火把的光映在许砚川的脸上,将他的冷漠照得格外清晰。
婉棠的指尖微微发颤,声音却竭力平稳:“砚川,我知道你难过,但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不能。”许砚川的声音冷得像冰,“从小到大,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母亲的孩子,她却视我如眼中钉。”
他低笑一声,眼底尽是自嘲,“原来……她没有杀我,已是仁慈。”
“不!”婉棠急切地打断他,泪水夺眶而出,“不是她仁慈!是许承渊重视儿子,你是许家的血脉,他才想让你认祖归宗!”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王静仪为了不让娘亲的灵位入祠堂,才用这种恶毒的办法。”
“要是娘亲知道,她生下来的根本不是死婴,也不会受那么大的打击大出血。”
“要不是王静仪故意用兽医冒充大夫,娘亲也不会死。”
说到此处,她再也支撑不住,闭眼的瞬间,泪水滚落。
许砚川看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低哑,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讽刺。
“你不知道也就罢了。”他缓缓抬眸,眼底猩红一片,“可你知道后,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我重视亲情,不敢违背‘父母’的意愿,尊敬‘兄长’,将所有的一切拱手相让。”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你可知道,我活得有多生不如死?”
“我曾经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至少他们是我的家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嘶吼出声,“可如今,你却告诉我,我豁出命去保护的,竟是我的仇人?”
婉棠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窒息。
可她不能崩溃,不能在此刻倒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是不告诉你,是没有办法。”
她的声音低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各方势力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连皇上也在监视。”
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在皇上眼里,我只能是孤女。一旦身份暴露,你我都会死。”
她哭得浑身发抖,仿佛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在此刻倾泻而出。
若不是苏言辞及时阻拦,她险些酿成大祸。
可许砚川的眼神依旧冷漠。
“皇上呢?”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不是最宠你吗?”
婉棠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那眼神让她心底发寒,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连血液都冻结成霜。
地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婉棠的指尖微微发抖,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声音:“我……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
她低低地笑了,那笑声里浸着苦涩,“难道我还奢求,他能爱我?”
许砚川盯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想要你做什么?”
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像一把刀,一寸寸剖开她的伪装。
那一瞬间,婉棠恍惚看到了自己。
那个曾经对许洛妍步步紧逼、毫不留情的自己。
原来被至亲之人用这样的目光审视比死还痛。
她闭了闭眼,终于吐出那个残忍的答案:“搞垮许家。”
“呵,不就得了!”许砚川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我痛恨许家,事情不就简单了?”
许砚川虽然脸上稚气未脱,可眼底那抹沉着和算计,却看得人心中发颤。
“只要皇上知道这些,”他猛地逼近,铁链哗啦作响,“一切不都迎刃而解?”
婉棠逐渐回复理智,听着许砚川说的话,眼中也满是震惊。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还是说……我们的婉嫔娘娘根本不愿做谁的傀儡,而是想当执棋之人?”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缠上她,“所以我是不是你弟弟根本不重要,只要我能给你一个强大的家世背景,对吗?”
没想到,到头来,许砚川竟然会这样去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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