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张磊跟张蓉约好回去探望周有珍和张华。
自从上次他们闹得不欢而散以后，他这几个月不仅没有回去探望他们，甚至连电话也不曾打过一个。
路上，张蓉问：“幽幽呢？”
她没有问穆萱，已经自动默认穆萱不回来过年了。
张磊说：“她们回巫杞了，今年在那边过年。”
张蓉惊讶地问：“那你怎么没回去？你……过年一个人？”
“嗯，过年奖励高，多挣点儿钱。”
张蓉没再多说什么，让她邀请张磊去她那儿一块儿过年的话，她说不出口。
他们虽然是亲姐弟，但是已经很多年不曾一起过年了。
都默认了大年初二再一同回老家。
怪不得穆萱觉得他们家亲情淡薄，就连曲昌荣，也经常这么说。
真的很少有父母健在的家庭，像他们家一样。
父母不像父母，子女不像子女。
道路两边挂满了各种装饰，还有红灯笼，满满的节日氛围。
但是车子里，感受不到一丝节日的喜悦。
回到张家时，门虚掩着。
张磊推开门，看见周有珍抱了床被子裹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
看到他们进屋，周有珍抬了一下眼皮：“唔，你们来了啊！”
张蓉问：“妈，爸呢？”
“到楼下打麻将去了，你们没看见他啊？”
“张磊把车开到楼下的，没留意打麻将那块儿。”
周有珍说的楼下是小区里，有个露天的石桌石凳，小区里的邻居经常会在那里打麻将。
张华是那里的常客。
除了种菜，他就只剩下这个爱好了。
曲昌荣嫌待在屋子里无聊，干脆说：“我去叫爸回来。”
“不用管他，到时间了他自己就会回来的。”
周有珍扯着嗓子喊，但是曲昌荣已经走了，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也不愿回来。
张蓉说：“走远了，没听见。外面冷得很，他去喊爸回来也好，免得感冒了。”
周有珍说：“你爸身体好得很，每天都要下去打麻将，不去才要出毛病。”
母女俩寒暄了一阵，然后便没有话题了。
周有珍转向了张磊：“就你一个人回来？”
张磊“嗯”了一声，为了不让周有珍看出端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
“那母女俩呢？”
张蓉说：“穆萱带孩子回老家了。”
周有珍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的八卦，腾地一下坐起身：“怎么就回娘家了？你们闹离婚了？”
张磊皱起眉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周有珍的话。
哪怕他知道周有珍现在只是盲目的猜测。
但是被她用这种语气猜对时，他心里依然不是个滋味。
怎么从自己的亲妈嘴里能够听到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呢？
张蓉也很无语，自己的儿子闹离婚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她说：“你想到哪儿去了？就是回老家过个年，她们都好多年没回去了吧？好像穆萱结婚以后，就没回去过了。”
“怀着幽幽的时候回去过一趟，生了以后就没回去了。”
“对啊，所以现在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周有珍翻了一个白眼：“应该个屁啊！他们老家都没房子了，回去做什么？大过年的还到处跑，跟个野人一样。”
张蓉说：“过年怎么不能到处跑了？现在好多人都是旅游过年呢！而且他们老家没有房子，但是亲戚什么的很多啊！你就别管这些了。”
周有珍阴阳怪气地说：“我没管，我才不得管他们，我没得资格管，再说了，就算我想管，别人哪会听我的？”
张磊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听周有珍说这种话，他从小听到大。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烦。
他和张蓉小时候倒是希望她管他们，结果呢？
现在不该她管的，偏偏又要来插手。
难道真的要看他离婚了，孤独一生才满意吗？
“你能不能不这么阴阳怪气的？只是回老家过个年，你至于扯这些吗？”
张磊又反驳她了！
上次才反驳她，现在又来反驳她。
现在还是大年初二，就不想让她过个安生年吗？
周有珍怒了，掀开被子就吼：“我扯什么呢？我难道说说都不应该了？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管不好。你知不知道楼上楼下都在看我们家笑话，说儿媳妇跑了。”
“现在不止儿媳妇跑了，就连孙女也跑了，指不定到时候又传出什么样难听的话。你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只知道回家了对我逞威风。”
张磊说：“你现在知道别人看笑话了？我们家的笑话，别人看的还少吗？要不是你好好的清净日子不过，非要整天找茬，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吗？”
张蓉拍了一下张磊的胳膊：“你别说了，大过年的难道真想让人看笑话啊？”
周有珍不知是掀开被子冷的，还是被气到了，浑身颤抖。
“吼，你跟我吼？行行行，让别人都来看笑话。看看你这个不孝子，自己的女人管不好，只会对着妈撒气！”
“我跟你吼了吗？直到现在，是谁一直在吼？我每次好好跟你说话，你听了吗？要不是你一直找穆萱的麻烦，她会气得不回来？这次都已经跟你说了，她和幽幽回老家了，人都不在，你还非要说三道四。”
张磊哽咽着说出自己最不想说的话：“你是不是非要害得我离婚了，你才高兴？”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桌子上，对着张蓉说：“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先回去了，你和曲哥是跟我一块儿走还是待会儿自己坐车？”
张蓉有些迟疑，这里只有公交车，等候时间很长，尤其现在还是过年期间，班次肯定更少。
但是大过年的，他们才刚到家就闹着要走，被人看到了绝对会说闲话。
还有曲昌荣那个野人，又跑个没影。
正迟疑着，张华推门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这还过年呢，开着门吵架，是真想让邻居都来看笑话啊？”
张蓉感觉得救了。
这一刻的张华就是一个大救星。
周有珍气呼呼的声音响起：“让他们滚，一个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到时候让社区把他们不孝写到告示栏里，看看谁丢人！”
张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
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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