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倒灌,林薇立于水榭高台,声嘶力竭地引导着混乱的人群。
她以玄冰魄之力凝聚冰矛,刺穿了一只扑向幼童的飞行水母,代价是肺腑撕裂般的剧痛。
墨羽的初代引雷装置终于轰鸣,一道扭曲的电蛇撕裂铅灰色的天幕,狠狠劈中一只放电水母。
就在这短暂喘息之际,林薇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萧凛于混乱中精准点杀着被寄生者,动作却忽然一滞,踉跄着撞向廊柱。
他捂住肋下,指缝间渗出妖异的蓝光,那是被遗忘的伤口,水母的蚀骨寒毒在暴雨中无声爆发……
铅灰色的天幕像一块吸饱了脏水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汴京金明池的上空。暴雨不再是雨点,而是天河决堤般泼下来的水墙,砸在琉璃瓦上、青石板上、惊恐奔逃的人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池水暴涨,浑浊的浪头凶狠地拍打着汉白玉栏杆,溅起惨白的泡沫。昔日雕梁画栋、彩旗招展的龙舟竞渡之所,此刻已化作一片惊涛骇浪中的修罗场。
尖叫、哭嚎、兵刃撞击声、怪物嘶鸣声,被这狂暴的雨声裹挟着,揉碎,再塞进每一个幸存者的耳朵里,震得人头皮发麻,心神欲裂。水面之上,数只巨大的、半透明伞盖边缘闪烁着幽蓝电光的“雷光水母”悬浮着,它们每一次无声的鼓动,伞盖下便甩出数道扭曲跳跃的惨白电蛇,狠狠劈向人群密集之处或皇家彩棚!每一次电光落下,都伴随着焦糊的气味、腾起的青烟和一片瞬间倒伏的躯体。
混乱如瘟疫般蔓延。被“惑心水母”寄生的人,双目赤红,口角流涎,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悍不畏死地扑向身边的亲友、士兵、甚至是同样被寄生者,用牙齿、用指甲、用随手捡起的任何东西疯狂撕咬攻击。士兵的呼喝被淹没,阵列在内外夹击下迅速崩溃,如同被投入滚水的雪块。血水混着雨水,在脚下肆意横流,滑腻得令人作呕,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死亡的气息。
在这片绝望的浪潮中心,唯有水榭高台之上,一道清越嘶哑的女声,如同穿透惊涛的号角,顽强地刺破混乱,一遍遍炸响:
“北岸!北岸的人往南跑!别挤!踩着水走!水浅!”林薇双手死死扣住湿滑冰冷的栏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雨水疯狂地砸在她脸上,模糊了视线,呛得她几乎窒息。每一次呼喊都撕扯着她早已不堪重负的喉咙,火烧火燎的疼。她浑身湿透,薄薄的夏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雨折断的身形。唯有那双眼睛,在雨幕中亮得惊人,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抱着孩子的妇人!右边!右边廊柱下有缝隙!钻过去!”她声嘶力竭,目光锐利如鹰隼,在混乱的洪流中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可以逃生的缝隙,用尽所有力气指引着方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只磨盘大小、通体灰白、触须如同无数扭曲麻绳的“飞索水母”,悄无声息地从侧面一根倾倒的旗杆阴影中滑出。它无视下方奔逃的人群,伞盖下那无数带着倒钩的、滑腻坚韧的触须猛地绷直,如同数十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目标赫然是下方一个因摔倒而与大人们失散的幼童!那孩子跌坐在泥水里,吓得连哭都忘了,只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那团诡异的灰影带着腥风当头罩下!
“小心头顶——!”一声变了调的尖叫不知从何处响起。
林薇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快过意识。心脏位置那枚冰晶印记瞬间爆发出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猛地转身,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飞扑而下的灰影狠狠一握!
“凝!”
噗嗤!
空气中寒气疯狂汇聚,刺耳的凝结声响起。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细、前端异常锋锐的冰蓝色长矛凭空凝聚,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洞穿了那只“飞索水母”的核心伞盖!
“嘶嘎——!”水母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类似皮革被强行撕裂的尖锐嘶鸣。灰白色的身体剧烈抽搐,被贯穿的核心处爆开一团粘稠的、散发着腥臭的墨绿色浆液。那些致命的触须瞬间软塌下来,无力地垂落,擦着那吓傻的孩子头顶扫过,重重砸在泥水里,溅起大片污秽。
“哇……!”孩子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
林薇却闷哼一声,身体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剧烈的反噬之力从心脏冰晶处炸开,瞬间蔓延至五脏六腑,仿佛有无数冰针在体内疯狂搅动穿刺!肺腑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将那口血咽了回去,腥气在口腔弥漫。扶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刀刮般的疼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后背,又被冰冷的雨水冲刷。
“薇娘!”不远处传来墨羽又急又怒的呼喊。她正躲在一座临时搭建的、用数张巨大油毡和拆卸的龙舟部件拼凑成的简陋工棚下。工棚中央,赫然是那台由无数黄铜齿轮、缠绕着粗大铜线的怪异线圈以及几块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奇异水晶组成的“雷火惊蛰”初号机。墨羽双手飞快地在几个复杂的枢纽旋钮上拨动着,头发被雨水和汗水黏在脸颊,双眼布满血丝,神情专注得近乎狰狞。“撑住!给我三息!就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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